他素来冷厉威严,少有和颜悦色之时,故而面色一沉便已肃杀萧然,压迫感立盛。
&ldo;皇上息怒!&rdo;
不等李章回话,赵禹和凌云聪先已惶恐地跪下求情,刘昀愣了一下才跟着跪低,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
院中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芷清早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深后悔起自己的孟浪。她确实是吃定了司马逸的态度才放肆地将积怨吐出,待见到李章小心戒备的样子才记起对方真正的身份,想从李章身后出来请罪,却被李章用力制止,急得咬紧嘴唇绞起了衣摆。
李章始终正视着司马逸,神色间既无慌张亦无自负,只有淡然冷冽暗暗流转,慢慢冻结了司马逸冲上脑门的怒气。
&ldo;皇上真是健忘。李章向无依恃靠山,何曾躲得过皇上的责罚?如今不过是实话实说,皇上若是听不得,李章便自认忤鳞领受责罚,又何来吃定一说?&rdo;
冷淡轻嘲的语气将两人间的距离又再拉开,像一只软木塞,堵住了司马逸满心的怨气,将那张阴沉的脸堵成了青色。
司马逸心里这个憋屈啊!他自来任意驰骋,生死关头也不曾踟蹰犹豫,偏偏对李章越来越束手缚脚,明明已经让步甚多,却始终无法拉近距离。李章就像在仙人桥上时一样,近在眼前,却似凌空欲去。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李章,心里兜转往复难以决断,碍着跪地不起的禁卫放不下退让的面子,却也再说不出狠厉的话来。
于是二人面对面对峙着,一个平静中充满戒备,一个烦躁里强自硬撑,虽无碰撞却波涛暗涌。
第123章三
&ldo;呃‐‐,这是在闹哪出呢?&rdo;
听闻变故的靳白匆匆赶到,假意不解地隔在李章与司马逸之间,顺手搭上李章的腕脉,细诊了一会展颜笑道:&ldo;可算是大好了!这一年多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皇上也终能安心了罢?&rdo;
靳白说着转身看向司马逸,司马逸像被踩住了尾巴般狠狠地瞪了靳白一眼,扭转过头不肯答应。
靳白挥手遣开禁卫,凌云聪想了想,转身走到李章面前,诚心诚意地说:&ldo;皇上自你们住进邙山便事无巨细详细过问,但凡皇宫里有的、能够找到的药材都一应先紧着这里,为你通脉护功的人选更是仔细甄选,并暗地控制以防万一,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缺漏。云聪自问负你良多,见皇上如此更生愧疚。你若终是旧事难忘,云聪愿为奴为仆以赎前愆!&rdo;
凌云聪说着跪下地去,李章搀扶不及,看着低头长跪的表哥神情复杂地说:&ldo;我忘不了只是因为太过深刻,并无要挟报复之意。他所做所为皆非我愿,我已放下,他仍执着。庄子有云: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他只道珠宝珍玩便是情意,表哥当初也收受不少,却当真是表哥真心所需么?&rdo;
司马逸顿时呆住,看着李章停住了所有的思想。凌云聪偷偷看了司马逸一眼,心知李章所言非虚,但见司马逸备受打击的样子却又不忍,硬着头皮继续劝道:&ldo;我知道那时……你受委屈了!但云聪心知皇上并非只是廉价地收买,他,他便是赏盘点心亦是用了心的……&rdo;
&ldo;是么?他便也是用心教我记住了身份和规矩。&rdo;
李章淡漠地说罢,转过身不再看凌云聪,拉着芷清向靳白告罪道:&ldo;李章尚需针灸服药,这边的事就劳烦靳大人了!&rdo;
靳白无奈地看着他,又小心看了眼司马逸,见他兀自愣愣的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对李章悄声道:&ldo;他……确实不懂那些,却已把所能知的最好的都给了你。你……你就当真不能原谅么?&rdo;
李章咬紧唇,刚刚涨起的不甘被靳白的话浸成了委屈,酸酸苦苦地腌着疼。
&ldo;我并不想一再地揭起伤疤,他却总让我想起过去……&rdo;
&ldo;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付出的远比那些东西金贵!&rdo;
&ldo;……我能信他么?&rdo;
&ldo;不试又如何知道?&rdo;
李章默然,低头半晌寂寂地一笑:&ldo;大人和师傅从来都是向着他的。&rdo;他说着抬起头,不等靳白反驳又自嘲道:&ldo;我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原是我太不自量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