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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埃及风格是纯粹建筑的,直至埃及心灵衰竭时都还是如此。唯有在这种风格中,装饰作为建筑的一种修饰性的补充,整个地是缺乏的。在这种风格中,是不允许娱乐艺术、供展示用的绘画、半身塑像、世俗音乐等等分支存在的。而在爱奥尼亚阶段,古典风格的重心,已从建筑转移到了一种独立的雕塑艺术;在巴罗克阶段,西方风格的重心转到了音乐,其形式语言转而支配了18世纪的整个营造艺术;在阿拉伯世界,自查士丁尼和科斯罗埃斯-努施尔伐(chosroes-nhirvan)以后,阿拉伯风格的图案把建筑、绘画、雕塑的所有形式都融入了现今我们称作工艺品的风格‐印象中。但是,在埃及,建筑的统治地位从未受到挑战;仅仅是它的语言有所软化。在第四王朝的金字塔-陵墓(如海拉夫的金字塔)的陵寝中,出现了没有饰缀的多边形柱子。在第五王朝的建筑物(如萨胡里的金字塔)中,出现了装饰有植物的柱子。石头的莲饰和纸莎草枝条从代表着水面且由紫色围墙包围着的透明的雪花石路面高高地伸出。天顶上则缀饰有鸟和星星。从入口建筑到陵寝的神圣之路就像一条川流,代表着生活的图象‐‐尼罗河本身与方向的原始象征合一了。故土景观的精神同源自于此的心灵结合在一起了。

在中国,虽不曾有激起人敬畏的塔门及其厚重的墙体和狭窄的入口,但却有把道路隐蔽起来的&ldo;精神之墙&rdo;[茔碑(y-pi)]。中国人一俟来到这个世间,从此以后便追随那作为生命之途的&ldo;道&rdo;;如同黄河那高低起伏的风景可比之于尼罗河谷一样,中国园林建筑那千转百回的曲径,恰与埃及用石头围合起来的陵墓道路相对应。同样地,如同欧几里得式的生存以某种神秘的方式而同爱琴海众多的岛屿和海岬联系在一起一样,那遨游于无穷之境的热情的西方,则是与法兰克尼亚、勃艮第和萨克森的广阔平原联系在一起的。

埃及风格是一种勇敢的心灵的表现。对于它的严峻与力量,埃及人自己丝毫不觉得,也从不论断。他敢于面对一切,但不置一词。相反,在哥特风格和巴罗克风格中,对重力的胜利成为形式语言的一种完全有意识的动机。莎士比亚的戏剧公开处理意志与世界的致命冲突。古典人面对&ldo;强力&rdo;时也是软弱的。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观点,恐惧和怜悯的καθαρ&siga;ιs(净化),或者说阿罗波心灵在περιπετεια(突转)的时刻所获得的放松和恢复,是阿提卡悲剧念念在兹的效果。希腊观众在看到他所知道的某个人(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神话及神话英雄,并且就生活在他们当中)不知不觉地受到命运的肆虐,面对强力完全束手无策的时候,或者他在看到那些英雄们义无返顾、悲壮赴死的时候,他自己的欧几里得式的心灵便获得一种惊人的提升。如果说生活不值得一过,那在失去它的时候就决不会有如此伟大的风范。希腊人无欲无刚,但他在承受中发现了一种激励人的美。甚至早期的《奥德修斯》中的人物也都有忍耐的美德,尤其阿喀琉斯,他是希腊男子汉的典范,他们都具有他这样的典型品质。犬儒派的道德、斯多葛派的道德、伊壁鸠鲁(epicur)的道德、&siga;&oga;φρ&oicron;&siga;υνη(克制)和αταραξια(镇定)的共同希腊理想、第欧根尼(diones)的在浴缸里的θε&oga;ρια(思考)‐‐所有这一切都标记着面对严峻的事实和责任时的怯懦,与埃及心灵的自负确实是不同的。阿波罗式的人推崇隐遁的生活方式,甚至为此而走上自杀之路,唯有在这种文化中(如果我们忽视某些有关的印度理想的话),自杀被视为一种高级的伦理行为,因而受到一种仪式象征的庄严对待。狄奥尼索斯式的狂喜就像是一种酣醉,这是埃及心灵所全然不知的。故此,希腊文化是一种小巧、轻快、简朴的文化。它的技术,与埃及文化或巴比伦文化的技术相比,是一种巧智的淫技。没有一种装饰像希腊人的装饰那样乏有发明,他们的雕刻的位置和姿势全都取决于某几个人。&ldo;由于形式贫乏‐‐这是十分显著的,甚至于可以说,在其发展之初可能还比后来的情况要好一些‐‐多立克风格把一切都系于比例和尺度上。&rdo;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在避免这不足上又是何其巧妙!希腊建筑及其荷重和承重墙的相称以及它特有的小尺度暗示了对难以处理的建筑难题的一种持久规避,这些难题,在尼罗河以及后来在最北方,实际上也都看到了,甚至在迈锡尼时代就已经知道了,当然也都没有得到解决。埃及人喜欢巨大的石制建筑物;这与他们的自我意识是一致的,即他们只选择最难的作为他们的任务。但是,希腊人避免这种建筑;他的建筑自始便把小尺度作为自己的任务,故而不再把石头堆砌在一起。如果我们把此等建筑总体地考查一下,再把它同埃及、或墨西哥、甚或西方建筑的整体比较一下,我们就会惊奇于那一风格脆弱不堪的发展。多立克神庙只有为数不多的变化,且已经被用尽了。大约公元前400年的时候,随着科林斯柱头被发明,希腊建筑也已告终结,接下来的一切仅仅是已有的东西的修正。

由此而来的结果是形式类型和风格种类几乎全盘的标准化。人们可以在其中选择一种,但对于它们严格的限定决不能越雷池一步‐‐在某个方面说,这些限定已经涵盖了无限的可能性。有三种柱式体系,对应于每一体系,又有一种确定的线脚安排;为处理三陇板和排档间饰的交错在角上所产生的困难[维特鲁威(vitruvi)早就将这视作是一个矛盾],紧邻的各柱子的间距被缩小‐‐没有人认为还能想出新的形式去适合那种情形。如果想要更大的开间,那就只有通过附加要素的迭加、并置等等来满足需要。因而,罗马大斗兽场(losseu)有三层列柱,米利都的狄德玛神殿(didyaeu)前面也有三列柱廊,帕加马的巨人檐壁(friezeofthegiants)是一系列看不到尽头的个别的和不连贯的动机。散文的风格类型和抒情诗、叙事和悲剧的类型也同样如此。一般来说,在基本形式上所花费的精力限于最低限度,艺术家的创造力被用于细部的精雕细琢。这是对静态类型的一种静态处理,它与永不停息地创造新类型和新形式领域的浮士德风格的动态丰富性形成了最尖锐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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