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死人。
看着看着,虞子衿又觉着该庆幸他好歹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
&ldo;虞子衿!&rdo;
有人在叫。
虞子衿茫茫然偏头看去,一眼如定格万年。
&ldo;玄北!&rdo;
初初看清模糊的人形,他就晓得这是一日未见的玄北,什么后怕什么疑惑皆一扫而空了。他立马绽放出花似的灿烂的天真的笑容,欢天喜地地往玄北那儿跑去。
热辣的风呼啸而过,他径自像只鸟似的一头扎进怀里去。
&ldo;玄北玄北!&rdo;
虞子衿笑嘻嘻地叫着,声音明朗,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在冷冰的脸庞边蹭了两下。
玄北没应他。
‐‐为什么不理呢?
顿觉古怪的虞子衿松开手,探头探脑一看,玄北两条手臂紧紧地箍着他,仿佛在微微颤抖。薄唇紧绷,漂亮的黑眼珠旁满是红红的血丝,眼圈泛红,几乎像背地里偷偷哭过的。神色晦涩,不容解读。
虞子衿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对着刀山火海牯夏拉,他天生缺一根怕死的筋,无论面对什么也不怕,从未被吓得瑟瑟发抖过,也从未因担忧自个儿的生命而呜呜大哭过。永远就只是鬼灵精怪地睁两只眼睛,好奇地看待人的好坏善恶,看尽人种种作为,权当看戏,一转头又忘了。
但他这时候才晓得,他不怕,有人是会替他怕的。
不不不,恰恰是他不怕的缘故,玄北太喜欢他了,于是便加倍的替他怕着。
日怕夜也怕,从虞子衿被牯夏拉拐走的当下开始怕,怕他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怕他遭人欺负又要受伤,怕他顽皮,不知所谓地惹怒牯夏拉引来杀身之祸。
玄北怕成这样了。
怕的不像玄北了。
于是虞子衿罕见的心虚了,干巴巴摸摸鼻子,又抱住玄北,软声软气地趴在他耳边说:&ldo;你不要怕,我好好的呢。&rdo;
&ldo;牯夏拉的糕点我也不吃,什么事也没有。&rdo;
回过神来的玄北沉下面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糟了糟了。
这便是要算账的意思了。
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未免吃教训和责骂,虞子衿当机立断地指指自己的脖子,&ldo;就是有人要杀我。你看,被割到了,疼死了。&rdo;
&ldo;还有后面。&rdo;双手艰难地绕到后面,夸张地比划出长长一条,&ldo;是婴贞的哥哥,他很凶,拿剑砍我。要不是木头来了,我就要没命啦。&rdo;
眼看玄北的脸色稍稍缓和,虞子衿再接再厉,瘪着嘴巴抱怨:&ldo;我好想你啊。牯夏拉说,你要是这五天不来救我,他就要杀掉我。&rdo;
&ldo;他敢‐‐&rdo;
玄北面上充满杀伐之气。
&ldo;我哥哥呢?&rdo;
虞子衿想起另外一桩比躲避责骂更重要的事,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不见虞清安身影,不由得压低声音说悄悄话:&ldo;牯夏拉说他是和哥哥一块儿谋划好的,试试你是不是个好大王。现在你来了,牯夏拉还没死,我哥哥可能要和他一道了。&rdo;
以为玄北会吃惊,没想到他眼皮抬也不抬。
&ldo;你全都知道了?&rdo;
虞子衿歪着头问,戳戳玄北的脸。
玄北抓住他的手,只沉声道:&ldo;回宫再教训你。&rdo;
狭长的眼尖锐逼人。
看来还是难躲一劫。
虞子衿鼓着脸,像个圆圆的球,闷闷赖在玄北身上,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少受点教训。
玄北一动不动,目光深沉地凝望着王府,侧脸薄情如刃,叫人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