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衿这人要说起些晦涩的话来总是不大像样子,不识字不善言的底子尽数暴露出来。
然而牯夏拉还真听懂了。
他哑然失笑,伸手将虞子衿垂在脸侧的一撮头发别到小小的耳朵后头去,&ldo;你可真是与众不同。&rdo;
虞子衿得意扬扬的眉眼像是说:那当然。
&ldo;愿你下一次也死里逃生。&rdo;牯夏拉柔情万分地碰了碰他的脸,仿佛诚挚的祝福。
虞子衿没有错过他真正的心思。那是饶有兴趣,也是幸灾乐祸。
这人可真是古怪呀。
虞子衿看着他远去,摇晃摇晃脑袋,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都丢在脑后。
虞子衿穿行在忙忙碌碌的下人之间,蹑手蹑脚靠近玄北。他抓住他一只衣袖,鬼头鬼脑的露出脸来自下而上地看他,还附带一个花一样怒放的笑容。
&ldo;跑哪儿去了?&rdo;玄北拎住他后劲领子。
&ldo;透气呀。&rdo;虞子衿扭头看向好不容易半灭的火屋子,嘀咕着:&ldo;这里烧了,晚上我要睡在哪儿呀?&rdo;
玄北不答话,他兀自盯着火光,眼力渐渐锐起来。
&ldo;火是如何烧起来的?&rdo;
&ldo;不知道呀。&rdo;虞子衿回答。
&ldo;这、这小人也不知,祖庙建成以来从未有过走水的事。&rdo;玄北身旁站着一人,他是夜里值班的人。额头汗津津的,不住拿衣袖去抹额头。
虞子衿这才知晓玄北是在问这个值班人
。
那人暗中窥伺玄北,似乎惶恐于玄北阴沉的面貌,又小声道:&ldo;这火起得突兀,偏偏是这时候,半点也不吉利。&rdo;
&ldo;你说什么?&rdo;玄北眼珠子平移过来。
&ldo;啊?&rdo;那人一愣,&ldo;回、回大王,小人是说这火多半是有人存心做文章,一点也不吉利。&rdo;
不吉利。
这三个字在嘴边滚了一遍。
玄北一个冰冷的眼色,身后带刀侍卫心领神会,手脚麻利擒拿住那个值班人。
&ldo;大、大王?&rdo;这个尖嘴猴腮的人触碰上玄北的眼色,立马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ldo;大王恕罪!大王饶命!&rdo;
他这声嘶力竭的喊叫顿时惹来扑火的下人一个停顿,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不顾三七二十一下跪再说。
眨眼之前,面前胡乱地跪了一片人。
&ldo;恶言恶语咒国运。&rdo;玄北云淡风轻地扫过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后脑勺,道&ldo;拖出去乱棍打死。&rdo;
&ldo;不!大王饶命啊!小人、小人一时冲昏头脑才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语!饶命啊!&rdo;那人死命挣扎起来,连滚带爬冲过来想抱住玄北的脚求情。
侍卫垂头,抓住他,捂住他呜呜直叫的嘴,连拉带拖将他扯走了。
这时一个穿着朝服的大臣磕个头,仰面道:&ldo;大王!自古以来祖庙不得见血,还望大王三思!&rdo;
玄北嗤笑,&ldo;既然祖庙不得见血,那便拖远些杖毙。&rdo;
大臣心中一凛,闭合上了嘴唇。
&ldo;再有人敢言晦气‐‐&rdo;玄北重重地威胁道:&ldo;五马分尸!&rdo;
众人老老实实把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谁也不敢抬起一二分。
他们心里嘀咕着:分明平日也不知玄北这般注重所谓吉利不吉利的。果不其然,这世道哪有人不敬鬼神?这大王不过藏得深,现下连人说道一两句也心神不定,就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