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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不知道这话戳中了什么，谢镜愚居然破天荒地抬头看了朕一眼。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开口时道：&ldo;陛下过奖。臣能做的不过是为陛下分忧。&rdo;

摆明了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朕不由心生揣测。但现在追问显然不是个好时机，朕只能暗暗地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再找办法撬开那张蚌壳嘴。&ldo;就照刚才说的办。&rdo;

&ldo;那臣先告退了?&rdo;

朕正想准，却又冷不丁地想起‐‐朕刚提要给谢镜愚赐婚的当儿，谢镜愚怕得什么似的，恨不能躲着朕走;如今朕都松了口，他怎么还视朕如洪水猛兽?朕虽然疑他，但还什么都没做呢!

这么想想，朕又气不顺了。&ldo;时辰还早，先陪朕下盘棋。&rdo;

臣子陪君王下棋很正常，但谢镜愚仿佛吓了一跳：&ldo;……陛下?&rdo;

&ldo;朕让你留下来陪朕下盘棋!&rdo;朕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但面子还是要的：&ldo;承庆殿里全是臭棋篓子，朕早就憋得手痒了!&rdo;

谢镜愚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乖乖地照做。

朕很快发现，他的棋艺比刘瑾之流强出无数，很可能经过名师教导，落子谨慎却又利落，棋盘上便显出攻守兼备之象。

俗话说棋如其人，果真半点不错。

这一局从巳时厮杀到午时都没能结束。朕赐了午膳，让谢镜愚用过以后继续和朕对弈。然而，直到申时过半，黑白子仍然胶着。

再晚就不太合适了，朕叫了暂停。&ldo;谢凤阁的棋艺竟也如此好，朕今日大开眼界啊。&rdo;

&ldo;陛下谬赞。不过是陛下留了一手，好教臣不输得太过难看。&rdo;

朕扬了扬眉，朕什么水平朕自己清楚。谢镜愚应该也没藏拙：这人就是这样，做事无不尽力，口头却异常谦虚。如果一定要说胜负，恐怕是个五五之数。

也正因为如此，朕总抓不到他的错。朕还忍不住要想，此人用得如此顺手，若留在身边太久，届时换掉，朕就会对继任者挑三拣四了。

但这些都算想得太远。如果只看现在的话……太久没人能和朕杀个平手，这盘棋朕一定要下完。

&ldo;棋局朕叫刘瑾收着，等有机会再继续。&rdo;朕说完才想到哪里不对，&ldo;谢凤阁，最近的节假是不是佛诞?&rdo;

&ldo;回陛下，正是四月初八的佛诞。&rdo;

&ldo;那可能要再等等……&rdo;朕开始琢磨旬假的日子。

谢镜愚却显然想到了别处。&ldo;臣斗胆一问，佛诞节里，陛下可是要去慈恩寺?&rdo;

慈恩寺位于兴京南面，是父皇为纪念母后而修建。除了供奉母后，慈恩寺里还有佛骨舍利塔，父皇亲手书写塔碑。作为皇家寺庙，除了日常香火供奉，逢年过节布施祈福也是免不了的。

朕估摸着，谢镜愚想知道的不是朕去不去慈恩寺，而是朕要怎么去慈恩寺。&ldo;昭阳长公主会去祈福，朕就看看。&rdo;毕竟动辄用朕的名义祈福，那也太劳民伤财了。

&ldo;陛下，这个……&rdo;

谢镜愚这欲言又止的样儿，显然不赞同朕又要微服出巡。朕忍不住拿眼睛扫他。再搞得和上次那样，朕可就没什么好脾气了!

约莫接收到了朕无声的警告，谢镜愚说的还比较像人话：&ldo;纯德皇后坤德既轨，彤管有炜，臣素有耳闻，甚为敬仰。&rdo;

纯德是母后的谥号。虽然朕自认母后绝对担得起那八字评语，但谢镜愚不见得平白无故这么说。&ldo;这是应当的。&rdo;

&ldo;臣也如此认为。臣不自量力，想亲手为纯德皇后煎一份香药糖水;若不成，殿外遥瞻也可。只不过，慈恩寺外人等闲莫入……&rdo;

他已尽力说得曲折委婉，但朕一下子就明白了。

佛诞节里，禅院都有浴佛斋会，熬香药糖水布施路人，以之为结缘。朕知道什么来世什么善缘都只是求个心安，可古话说，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谢镜愚这要求确实逾越。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去，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去。所以……

谢镜愚找了个如此蹩脚的借口，就为了和朕一起去慈恩寺?

有点意思。

&ldo;难得谢凤阁心意如此殷切，朕准了。&rdo;朕倒是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哼哼，朕早已看穿了你!

谢相：……不是陛下您想的那样!

第5章

其后几日，诸事如常。因着西北军班师回朝之日逐渐迫近，早朝诸事转而开始围着凯旋仪打转。凯乐、鼓吹、歌工、仪仗等均需一一确定，兵部、礼部、太常寺个个忙得四脚朝天。总爱做甩手掌柜的魏骥这次特别卖力，满朝文武均以为奇，朕但笑不语。

就在这当口，京兆尹严同复私下求见。

朕让刘瑾把人从空置的立政殿一路带进来。虽说朕不知道严同复有什么事，但绕着中书省走总是没错的。严同复也甚是乖觉，行礼后立刻直奔主题：&ldo;陛下，您上次让祖将军让臣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rdo;

朕就喜欢这种务实态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把朕夸到天上去也对把事情办好毫无裨益。&ldo;查出什么来了?&rdo;

&ldo;陛下必然明晓，按我周律，百姓见官必须回避，否则，轻者笞杖，重者收监。正因如此，自高祖皇帝定都以来，兴京从未有类似之事发生，谢相乃是第一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