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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rdo;高凌苦笑了一下：&ldo;绕了半天就是这个结论吗?滕局长，你要把假画的责任推到二十年前的我身上吗?警察无能也不至于昏庸到随便冤枉人吧。&rdo;

&ldo;我调查过了，二十年前的你，是美院的保送生&rdo;滕落秋说道：&ldo;专攻古典油画。老师的评价是，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如果是你，要造假比谁都更有条件。如果当时得而复失的画不是小偷的良心发现送回，而是你凭着记忆仿造的话……&rdo;

滕落秋步步紧逼，调查细致，分析深入，二十年前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啊，我佩服极了，心里直叫好，他不像我，空有感觉，却连表达都做不好。

可是，我的担心也随之增加，高凌不是轻易认罪的人，把他逼急了，保不住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为滕落秋暗暗捏了一把汗。

&ldo;一派胡言!&rdo;果然，高凌翻脸了，站起来猛拍桌子：&ldo;全部都是你的猜测!滕局长，警察可以随便诬陷好人吗?!可以没凭没据编造事实把人当罪犯吗?!破不了的案可以随便抓个人定罪吗?!我是丢过画，我是美院的学生，跟现在的案子有关系吗?!说我造假，你拿出证据来啊，拿出是我造的证据来啊，你是亲眼看到我造假了还是我在假画上署名了?!&rdo;

所有人都在看着滕落秋，看他如何应对。我想，滕落秋应该早料到高凌会否认，准备好了让他哑口无言的铁证了吧。

&ldo;要证据可以&rdo;滕落秋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掀开一块黑布。黑布下，三幅&ldo;威尼斯的贵妇人&rdo;一字排开，栩栩如生，难辨真假。

连持有者的代理人和拍卖行的负责人都分不出哪幅是展会丢的。&ldo;李坎&rdo;滕落秋忽然点我的名：&ldo;你来指出这三幅赝品的秘密所在吧。&rdo;

纳尼?!不是让我来听你的分析，看你的推理秀的吗?突然要我揭秘是闹哪样?我完全没有准备啊!

我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紧张得涨红了脸。

☆、画中画

我走到画前，滕落秋将准备好的一玻璃瓶液体递给我，我刚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就散发出来。在场的人纷纷捂住鼻子：&ldo;香蕉水?!&rdo;

&ldo;你要做什么?&rdo;画持有者的代理人急了，问滕落秋：&ldo;你知道香蕉水浇到油画上是什么结果吗?你要毁了这些画吗?!&rdo;

&ldo;证据不在画上吗?&rdo;区警官也不理解：&ldo;要是浇下去，岂不是把重要的证据给破坏了?&rdo;

&ldo;不用担心&rdo;滕落秋安抚他们道：&ldo;因为证据藏得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放心，结果一定会让大家信服。&rdo;

高凌从看到香蕉水之后脸色就变了，似乎非常局促不安，但是他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香蕉水一浇下去，整幅画就毁了，连同证据一起。

滕落秋示意我可以行动了，好吧，要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退后两步，对准中间的一幅画，将瓶中的液体泼了出去。

五颜六色，随着液体流下，画面一下子斑驳了;贵妇人的脸像被泼了硫酸，红的黑的颜色流淌下来侵蚀她白皙的肌肤，很快变得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看到了，我看到了，隐藏在贵妇人眼睛背后的那一双眼睛逐渐露了出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将瓶中的液体不断泼向画面。

十几分钟后，整个空间充满了浓烈刺鼻的气味，我手中的瓶子已经空了。颜料流了一地，怪异的情景出现了，中间的油画，完全变了模样!

一个脸颊瘦削，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端坐画中，正在用深沉的目光打量我们：两鬓斑白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熨烫得笔挺的领子和袖口。

眉眼之间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高凌!

&ldo;威尼斯的贵妇人怎么会&rdo;太过于惊讶地保险公司人员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ldo;怎么会变成一幅男人的肖像呢?是我眼花了吗?&rdo;

&ldo;不是你眼花，也不是魔术&rdo;滕落秋冷静地看着面色发白的高凌：&ldo;这幅画本来就是在画好的男人肖像上再加了一层，伪装成了威尼斯的贵妇人。&rdo;

&ldo;香蕉水融掉了表层的颜料，所以露出了下面的画吗?&rdo;拍卖行的负责人转向高凌：&ldo;他就是你病逝的父亲吗?&rdo;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了。

&ldo;父亲才不是病逝的&rdo;高凌咬着下唇，把嘴唇都咬破了，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因为情绪激动得全身都在微微发抖：&ldo;如果不是画被偷走，父亲就不会一病不起，如果不是画被偷走后，那些债主们整天上门讨债，父亲就不会走得那么快!&rdo;

&ldo;我的父亲是被逼死的，是被那些开口闭口艺术，眼里却只有钱的混蛋逼死的!父亲的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比偷画的小偷可恶一千倍!一万倍!所以我要代替父亲诅咒他们!报复他们!让父亲亲眼看到他们家财散尽、家破人亡!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rdo;

高凌先是呵呵几声怪笑，接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尖锐刺耳。

在男人严肃拘谨的肖像画上，覆盖上了妇女柔和微笑的肖像，这是除了油画无法做到的。在崇拜与敬仰，失去与悲伤，痛苦与挣扎，绝望与憎恨的色彩交织下，诞生出了一幅幅仇恨的复制品。画中主人公嘴角尚未褪尽的色彩，仿佛在回应高凌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