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塔摇摇头说:&ldo;不,科学也许真能解决饥饿问题,关键在于我们要换一个思考方向。&rdo;
代表们茫然地互相对视着,主席首先想到了什么,说:&ldo;如果我没理解错,依塔博士已经开始了我们这次会议的议程了。&rdo;
依塔郑重地说:&ldo;是的,主席先生,如果您允许,在介绍我们的研究成果前,我想先让各位认识一个孩子,一个能吃饱饭的桑比亚孩子。&rdo;
他挥挥手,一个黑人男孩儿走进会议大厅。他赤裸着上身,肌肉饱满,皮肤光亮,浓密卷鬈发下的一双大眼睛闪闪有神,他用强健而轻快的脚步,把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带进了会议大厅。
&ldo;哇,好一个小奥塞罗!&rdo;有人赞叹道。
依塔介绍说:&ldo;这是卡多,十二岁,一个土生土长的桑比亚孩子。当然,在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的赞比亚,他这样的年纪通常已经不算是孩子了,但卡多确实是孩子,而且是个小孩子,因为他的寿命肯定要超过我们在座的各位。&rdo;
&ldo;这不奇怪,看得出来这孩子的营养状况很好。&rdo;代表中的一位医学家说。
依塔扶着卡多的双肩环视着会场说:&ldo;他肯定与各位印象中的桑比亚儿童有很大差别,那些饥饿中的孩子都是细细的脖颈撑着大大的脑袋,四肢像树干般枯瘦,肚子因积水而鼓起,脸上落着苍蝇,身上生着疮……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吃饱了饭,任何民族的孩子都能变得像天使般高贵。&rdo;
卡多向大家点头致意,大声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ldo;他在向各位问好,&rdo;依塔说,&ldo;卡多只会讲桑比亚语。&rdo;
&ldo;您刚才说,这孩子是在桑比亚土生土长的?&rdo;主席问。
&ldo;是的,而且是在桑比亚最贫瘠的地区长大,从未离开那里。在这场旱灾中,他的家乡饿死了不少人。&rdo;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健壮的黑孩子,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依塔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ldo;大家的下一个问题自然是:他在那里吃什么?那么下面,我就请大家看卡多吃一顿午餐。&rdo;
他说完又向门的方向挥了一下手,有三个人走进会议大厅,其中两位是参加会议的桑比亚官员,第三个人令大家大吃一惊,他竟是一名纽约警察。他腰上累赘地别着手枪、警棍、对讲机等等,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进门后犹豫地站住了。
&ldo;是我们请这位警官进入会场的。&rdo;依塔对主席说,主席示意让那名警察走上前来。
警察走到圆桌旁,两位代表给他让开了位置,他把大塑料袋中的东西都倾倒在桌面上,首先倒出的是一大捆青草,然后是一堆梧桐树叶,最后是一堆深绿色的松针。警察指指这堆青草和树叶,又指指同他一起进来的那两名赞比亚官员说:&ldo;这两位先生在庭院里的草坪上拔草,我去制止他们,他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rdo;
依塔起身向警察鞠躬:&ldo;尊敬的警官先生,我对我们的粗鲁行为表示歉意,并愿意交纳相应的罚款,我们只是想请你来做个证明,证明这些青草和树叶是真实的。&rdo;
警察瞪大双眼说:&ldo;当然是真实的!是我把它们收集到袋子里一直提到这里的。&rdo;
依塔点点头:&ldo;好吧,卡多该用他的午餐了。&rdo;
这个桑比亚孩子抓起一大把青草,卷成粗绳壮的一根,像吃香肠那样咬下一大截,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草茎被嚼碎时发出的吱吱声清晰可闻……他吃得很快,转眼把那粗粗的一把草吃光了,又开始大口吃树叶……
旁观者的反应分为两类:一部分人极力忍住呕吐的欲望,另一部分人则抑制不住开始咽口水,这是在看到别人享用他感觉中的美味时的一种自然条件反射,不管那美味是什么。
卡多又卷了一把草吃,然后开始吃松针,他咀嚼的声音立刻发生了变化,一道墨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含着满嘴的松针和青草,高兴地对依塔说了句什么。
&ldo;卡多说这里的草和树叶比桑比亚的味道好。&rdo;依塔解释说,&ldo;由于盲目引进高污染的工业,桑比亚已经成了西方的垃圾倾倒场,那里的环境污染比这里要严重得多。&rdo;
在众目睽睽之下,卡多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青草、梧桐叶和松针,他满意地抹去嘴角的绿色汁液,笑着对依塔点点头,显然是在感谢这顿美味的午餐。
用后来一位记者的描述,会议大厅陷入&ldo;地狱般的寂静&rdo;。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寂静才被主席颤抖的声音打破。
&ldo;这么说,依塔博士,这就是您代表桑比亚国提交生物安全理事会审查的研究成果了?&rdo;
依塔镇静地点点头:&ldo;是的,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换一个思考方向:我们既然可以用基因工程来改造农作物,为什么不能用它来改造人自身呢?比如说这个桑比亚孩子,他的消化系统经过了重新编程,使他的食物范围大大扩展。对于这样的新人类,农作物完全可以改种一些速生或抗旱的植物,那些以前让我们头疼的疯长的野草对他们来说就是万倾良田。即使是种植传统作物,他们从土地中收获的粮食也要比我们多十倍,比如对于小麦来说,麦秸秆甚至根系他们都能食用。粮食对于他们,将真的如空气和阳光一样随手可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