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一早就出去了。&rdo;
&ldo;到哪里去了?&rdo;
&ldo;去看贺子珍了。卫生部来了电话,说她快要生孩子了。&rdo;
&ldo;唉,女同志在这种环境下生孩子真够受的。&rdo;周恩来叹了口气,在床铺上坐下来。
王稼祥说:
&ldo;我刚才同洛甫同志商量,政治局会议还是早点开好。&rdo;
周恩来点了点头,说:
&ldo;这些意见,昨天晚上我已经同博古同志讲了,他同意尽快开,不过报告还是要等他写出来。另外,他要我也讲几句。&rdo;
说到这里,周恩来问:
&ldo;可惜毛主席不在,你们听到他对会议有什么意见吗?&rdo;
&ldo;他说,还是集中讨论军事问题,面不要开得太宽。&rdo;
王稼祥怕没说明白,又加添了一句:
&ldo;也就是说,政治路线方面的问题,先不要涉及。&rdo;
周恩来皱着一对浓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
&ldo;好,这样好。这样便于解决问题。&rdo;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王稼祥拿起耳机一听,就笑嘻嘻地递给周恩来说:
&ldo;恩来,你真是走到哪里,电话就跟到哪里。&rdo;
周恩来接过电话,还没有听几句,脸色就变了,神情颇为激动。
&ldo;好好,知道了,等我回去处理。&rdo;说过,重重地放下了耳机。
&ldo;尽出些莫名其妙的事!&rdo;周恩来气愤地说,&ldo;你看这个李德,嫌分给他住的房子不好,就在院子里撒气,乱打起枪来!
这还象话吗?&rdo;
&ldo;非把这个家伙轰下台不可!&rdo;王稼祥和张闻天也气愤地说。
&ldo;我先回去了。等毛主席回来,我再来一次!&rdo;
周恩来招招手,以敏捷的步伐跨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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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十二)
必然与偶然,永远是一个有趣的联结。必然性可以预计,而偶然性则是任何天才不可预计。例如一九年一月十五日开始的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谁也不会想到就在遵义城内柏辉章师长的家里举行。这一点,不仅柏辉章本人绝想不到,就是毛泽东、周恩来这些人物也想不到。
柏辉章是王家烈下面的一个师长。他于一九三二年竣工的这座阔绰的家宅,完全是仿照他的上司在贵阳那座楼房的模式,四外都有宽大的走廊,走廊上有好看的拱形的雕饰,其差别仅仅是少了一层。在遵义城内那些古旧的中世纪的小楼之中,它显然也是鹤立鸡群。一进那座贼亮贼亮的黑漆大门,迎面还有一座圆门,上题&ldo;慰庐&rdo;二字。这座崭新的、宽大的楼房,对于长途跋涉想找个立足地解决一下他们的家庭纠纷的人们,也真是一个很好的安慰了。
冬季天黑得早,晚饭后不久,暮色已经降临。在二楼宽敞的客厅里,警卫员们早就把天花板下垂着的那盏带罩的煤油灯点了起来,洒下一片桔黄色的灯光。他们还弄了一个大火盆,升了满满一大盆炭火,使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屋子正中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发着亮光的黑漆木桌,有二十几把精致的藤面黑漆木椅,壁上还有一只挂钟,好象这一切本来就是为这次会议作准备似的。政治局委员们和扩大来的红军的高级将领们,不用说,接触这样安适的环境,长征以来还是第一次。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会场上充满一种愉快的和悦的气氛;按照共产党的家风,本来也就是这样。尽管将要开始的会议,带有极其深刻的、严肃的甚至是不可调和的性质,但是在开会之前,你却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迹象。屋子里一片说笑声。那些椅子,警卫员本来摆得很整齐,这些过惯战争生活和游击生活的人,却把它拉开来,坐得松松散散,好象过于拘谨正规,已经不再适合他们的性格。
今天坐在上首的是会议的主持者总书记博古,挨着他的是周恩来、朱德和陈云。毛泽东挨着王稼祥、张闻天,靠着窗子坐着。他的头发很长,面孔依然显得憔悴,但心情看来愉快了许多,谈笑自若,仿佛并不存在什么严重的事情。其它政治局候补委员邓发、刘少奇、何凯丰以及扩大参加的高级将领刘伯承、李富春、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李卓然,还有中央秘书长邓小平都松散地坐在桌子周围。唯独李德远远离开桌子,心事重重地坐在房门的入口处,不断地抽烟,喷出浓浓的烟雾,旁边坐着他的翻译伍修权。
如果仔细观察每个人的神态,还是可以看出,博古与众人有些不同。他是一个富有才华的年轻的政治家,其才思之锐敏,对马列著作之熟悉,并不在毛泽东、周恩来等人之下。尤其是少年得志,大权在握,平日里自不免有目空一切的骄矜之色。过去在中央苏区的各种会议上,发表起演说来,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既有强烈的鼓动性,又有逻辑的雄辩性,再加上马列原著能够整段引来,英文、俄文更是脱口而出,会场上常是一阵接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他今天仍然显得矜持,但总有点不很自然。这也难怪,每个人,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在政治上或者是在生活上,只要陷于某种被动,总会有这种难以掩饰的忐忑不安的心情。博古自湘江战役之后,不论是同志们背后的窃窃私议,还是当面流露的不满,都已陆续听到不少。今天的会议,是接受大家的提议被动地召开的,报告又是在大家的催促下准备的,也就更难怪有这种不安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