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更加厉害地折磨着维琳娜,但是,她觉得这些梦境必不可少了,常常焦渴地等候着黄昏的到来,以便重温那些沉重、不安的梦中遭遇,去经历那种别人的、难以理解的生活。外婆经常嘀咕说,听到维琳娜梦中下述的尖叫声吓得她魂都飞掉了!
&ldo;炮推出!瞄准头辆坦克……开炮!&rdo;
维琳娜在床上折腾着、呻吟着,唤叫着什么人。
外婆把她喊醒。
&ldo;够劲儿,我梦见我挂花了。&rdo;维琳娜拉着外婆的一只手,高兴地说道。
&ldo;你是个女人。&rdo;这位纠正她。
&ldo;不,是小伙子。我们连的二炮手被坦克履带碾死了!是些多出色的小伙子!勇敢的雄鹰!真的。&rdo;
&ldo;你怎么啦,孙女儿?坦克,得到博物馆里才见得到的。&rdo;
&ldo;啊,外婆,外婆!怕人咧。&rdo;维琳娜固执地说,&ldo;难道过去的人们就是这样生活吗?我刚才正被抬到战地卫生站去。&rdo;
&ldo;错,你得明白,全是试验那个鬼在你身上作怪。如果不上战地卫生站,那末,得请一位医生到家里来给你治治。&rdo;
外婆说得对,确实得请一位医生,而且己经请来了。他持续认真地检视着维琳娜。医生是脑研究所的谢尔盖&iddot;费道洛维奇&iddot;列别捷夫教授。
教授跟维琳娜的亲人完全不同,毫不惊惶,并认为没有紧张不安的任何理由。
维琳娜不为自己感到不安,但她为夜梦中的生活不安。这种生活象是她的,可又不是她的,而是早就牺牲在柏林城下的人们的生活,可是却又明晰得如同发生在白天一样。
维琳娜感到自己躺在军医院的病房里。她的一只脚受了伤,上了石膏绷带,并且被&ldo;残忍&rdo;地悬吊在滑轮架上。她只能一动不动地仰卧着,全部时间在思索、思索、思索着。
她的思路极其清楚,一大早她便唤住父亲,跟他说:&ldo;我想了多少个夜晚,我在计算……我在梦中,可以用数学语言来叙述给你听……不过,现在我只有掰着手指数数目的本事。请原谅我:梦中我是个数学家,一醒过来……就不是了。&rdo;
&ldo;夜梦中你反复什算什么呢?&rdo;
&ldo;物质结构。&rdo;
&ldo;当真?你知道吗,我们过去的家史上有过记载:你的母系的先人物理学家伊林在二十世纪就研究过这个问题。&rdo;
维琳娜复述了最近的一次梦境:&ldo;我头顶上的天花板中间挂着一盏枝形吊灯,外圈是四盏灯头,内圈‐‐三盏。&rdo;
&ldo;枝形吊灯?&rdo;
&ldo;在我看来,它象是微粒子的模型。&rdo;
&ldo;哪种微粒子?现在发现了好几百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