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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万尼亚畏缩而又欢欣地望着维琳娜。他飘曳的卷发和女性似的长长的睫毛，使他看上去不象一个男滑雪运动员而象一员女将。

他解下滑雪板，默默地跟维琳娜并排走着。雪还不太深，没有路的地方也照样能走。

&ldo;冬天了，&rdo;他终于开了口，&ldo;您看，到处一片静寂。您可愿意，我为您朗诵一下我自个儿心爱的诗：《古老的故事》？&rdo;‐‐没有等对方回答，他便开始吟诵起来：

烈火在壁炉里冻却。

雨水凝结成晶莹的帷幕。

远天如同彩蓝色的磁釉。

细长的睫毛在颤抖中凝固

……

维琳娜漫不经心地听着这首描写睡美人的诗歌，心里却想着自己的眼睫毛，是不是也会象诗歌上那样凝冻起来。万尼亚读到最后，几乎是引吭高歌了：

踏上那诡谲的歧路，

人们免不了在忧郁中神伤。

长眠不醒。但是死神也会却步，

谁若把爱情牢系心上。

&ldo;请您原谅，&rdo;他解释说，&ldo;我们那里还是用的旧的读法&lso;谁若，而不是谁如&rso;……当然，这也很容易改过来。&rdo;

&ldo;这没有什么关系。&rdo;维琳娜说着，复诵了最后一句：&ldo;死神也会却步，谁若把爱情牢系心上？&rso;可是，时间呢？&rdo;她凝神地望着万尼亚。

&ldo;时间也会却步！&rdo;万尼亚应声说道，&ldo;尽管这是故事，我们家乡的人又称它是《古老的故事》，但是，故事上公主入睡的时候，她的心爱的王子还没有出生哩！&rdo;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了。

&ldo;什么？您说的是什么？&rdo;维琳娜连声问着。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异怪地忙乱起来：&ldo;快快！我们得上车站去。&rdo;

&ldo;是不是，您稍许滑一会儿雪？我去给您拿一副滑雪板来？&rdo;万尼亚怯声问道。

可是，在这刻儿无论什么也不能阻留住维琳娜。万尼亚很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一个女人的心情。

分别时，维琳娜因为他朗诵了诗篇，向他道谢，万尼亚一脸儿的笑。她诡秘地说了一句。&ldo;大雪天野熊也要冬眠的。&rdo;说完，便走了。

维琳娜在高架单轨车的市区车站下了车，一个新的主意激励着她，她直向生命研究所走去，走进着名的罗登柯院士办公室。

办公室墙壁上一大排卓越学者的画像，个个都在端详她，柜橱里的那些书籍和一具具搜集来的非常罕见的骇人的头颅骨也全在打量她。

弗拉基米尔&iddot;拉夫仑特维奇&iddot;罗登柯是位身骨结实的老年人，飘垂着一部银白色的胡须，转动着一双年青人的黑亮的眼眸。他背起手在办公室踱着步，脊背显得有点儿弯驼。维琳娜对他没有作任何解释，他自个儿已经把其中原委捉摸出来了。甚至他能感受出维琳娜的苦恼，知道她为了那位最可爱的人，愿意牺牲一切，

&ldo;我知道，您是为什么上这儿来的。您是，按照过去的说法，把要自己当作实验用家兔提供出来。您打算冬眠半个世纪，等待那位心上的王子。&rdo;罗登柯说到这里，站定身子，用敏锐的眼光凝望着维琳娜。

她并不回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他做了个手势，要维琳娜跟着他走。

书橱之间有扇门，他们穿过这扇门走进另一间房间，这屋里的墙壁全漆成黑色。

维琳娜感到有些异样，院士发觉后，微微一笑：&ldo;再没有比黑底色上可以这么清楚地发现灰尘的了。&rdo;他说得有点幽默。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慨地叹息了一声：&ldo;有些颤抖了。手术只好让给学生们去做了。自然规律！&rdo;

他带领维琳娜走进另一间用象牙色塑料板装修成的屋子。深色的墙壁上排列着一道道银亮的螺管，铜镍合金的支架上放置着装有透明管道的复杂仪器。很可能，这是些人造器官：心、肺、肾、肝？他们走进了化学车间的实验室，室内装置着蒸馏器、管道以及万能仪表字盘。在这屋子里，维琳娜不由想到电视屏幕上见到的宇航船上的指令舱。

&ldo;我带着您，亲爱的，到一处按过去的说法是&lso;圣地&rso;的所在去。&rdo;院士说。

他们走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室门，象从城堡的塔楼上一样，顺着螺旋形的阶梯朝下走去。

起先，弗拉基米尔&iddot;拉夫仑特维奇在来客的眼目中还是精神抖擞的。可是，当他们走完了一级级的楼梯后，院士便一下子坐了下来，慌急地大口吞咽着空气。

&ldo;为什么，您想，我不再，参加登山，活动？上山容易下山难啦。&rdo;院士为自已的玩笑话使劲地微微笑了下子，&ldo;马达快出毛病了……早先，人们安慰我：&lso;没事儿……&rso;现在呢，同意换人了……看起来，人也得有些备用的部件，就跟机器一样……。&rdo;他在每句话的停顿中，总要吃力地呼吸一下：&ldo;大概到了将来，人只要大脑保存不变……其他器官可以换置成金属制品或者其他材料的……就象换假牙……人就能依靠&lso;人造器官&rso;活上一千年。也不知道，这样可好？&rdo;

他把客人领进一座拱形建筑内，走道两边是排列成行的玻璃柜。维琳娜看到玻璃柜内的干瘪的脱水植物，两肩不由猛一收缩。难道自己也得变成这样干瘪吗？当然，生命沉息的实例是不少，那座树林不也正是这样吗？冬天里一片枯寂，为的是来春万花吐艳。只是冬眠需要延续上许多年头，才能&ldo;等到自己春天的来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