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仿佛骤化血海狂涛,地狱怒焰,只余这不可思议的剑光,然而千百次血战中磨砺出的本能反应,亦令五人的精神晋入前所未有的高峰,几乎同时,刀、剑、枪、鞭、锏五种兵器,自五个不同的方向,射向血海的中心,怒焰的巅峰。
漫空劲气中,人人睁眼如盲,姬沧眸光却是一利,突然振袖而起,凌空掠向战场。
朱袍雪衣,交织如练,快得令人看不清分毫。
嗜杀之光!
一片赤华,霍然自两道人影间冲流而出,战局中五人跌出丈余,无人能再稳当站立。
光华落,半边赤艳的衣袖飘至足下,姬沧左手指间现出一缕血流,赤色涔涔,很快滴落在飞尘之间。
日落千山,天地无声。
那执剑而立之人,白衣如霜微染朱红,剑锋上亦泛着殷艳的光泽,不知是何人的鲜血,色若琉璃。
身边五将,三人已伤,另外两人刀折剑断,侥幸存命。
皇非看了姬沧半刻,忽然将血鸾剑抬手一扬,剑锋直没石台,风飘如血,&ldo;剑不趁手,人也扫兴。&rdo;跟着反袖一拂,转向已被震慑得一片肃静的赤焰军,冷声说道:&ldo;他日本君领兵,你们若有一人不服,便先问过此剑,但若有一人不从军令,眼前此刻便是先例。&rdo;
声音清晰传出,偌大的校场,数万名兵将,竟无一人出声,无一人动作,甚至无一人移开目光。
乱世天下,每一国军队之中站在巅峰的莫不是这样的强者,每一个有资格统领千军的,也无不是这样的强者,所以哪怕是敌人,是仇家,是对手,也一样令人尊敬折服,尤其此时此刻,这台上之人,没有人敢轻视,亦没有人能够轻视。
皇非对众人的反应,看也未多看一眼,仿佛本应如此,目光自姬沧面前一掠,从容笑道:&ldo;宣王想必还有余事处理,非,先行一步了。&rdo;
琉璃花台,香如玉,水如雾,美人如霞。
自宣王继位第二年后,宣国王宫之中便极少有女子出现,除了少数品级较高的内官之外,一概侍从宫人皆是俊俏美貌的少年,就连内宫亦不例外,这琉璃花台,更已是多年未有女子踏入。
然而现在,行走在金丝软毯上的数名绯衣美姬风情万种,捧金盅,托玉盘,百花鲜果皆不如她们美目红唇动人,仙乐清音更不及她们婀娜柔软的腰肢,就连那如玉的美酒,也似抵不过这凝雪肌肤,兰若香气,晶帘背后不时传出清脆的娇笑,温柔的低语,几令人以为错入了瑶池仙宫。
纤手挑起晶帘,珠光覆落红颜。
瑄离踏进琉璃花台,一步入内,一片暖雾轻香深处,一群玉雪美人之间,一眼看到了一人。
明灯金杯琥珀光,美人环绕,丽影生姿。
殿下丝竹,轻衣妙舞,琉璃池水,七彩潋滟。
一眼望去,便是五色迷神,一步身入,便是五音驰意。
一片光辉,满室奢华,然而瑄离只见一人,那白衣轻衫的男子,闲倚华榻,不过抬眼之间,便令四下金玉无光,琴歌失色。
方才战台之上杀气夺魂的少原君,此时美人膝上风流如许的贵公子,这人似乎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令人错不开目光,过目难忘。
&ldo;君上好兴致,殊不知今日赤焰军中又是轩然大波。&rdo;
即便暗中联手,少原君这般凌厉肃杀的手段仍令人有些吃不消,瑄离叹了口气,停步,欠身,抬眸看过美色缤纷。
琉璃花台这些美姬皆是数日之前宣王下令国中贵族进献,特地召入宫侍奉,无一不是历经□,见惯风流的美女,此时人人只着轻薄纱衣,身姿妙曼,容色生光,或是捧酒,或是轻舞,见到来人亦不羞怯,媚眸如烟,仍是风情万种,纤腰飞旋,仍是歌舞不息。
直到那众星捧月般的男子饮尽了美人手中酒,轻轻将袖一挥,四周美姬这才罢了歌舞,行云流水般退向殿外。
&ldo;你莫非以为,姬沧连这般场面都镇不住?&rdo;
榻上男子手捏金杯,衣怀半敞,唇色含笑。沐浴过后淡淡的水汽在他光彩的眉目间留下朦胧的影色,那样的随意和慵懒,令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他刚刚手刃数人,剑染鲜血,几乎送断了赤焰军一半战将。
倘若平息不下此事,那今日的宣王便不会是姬沧。皇非杀人,不过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八名战将,也不过是宣王座下之臣。但瑄离想起方才东宫神殿前的一幕,仍有些心有余悸,那样令千军震慑的杀戮,只怕换作宣王亦未必做得出来。
&ldo;今天这样的法子,君上还是莫要再用,否则恐怕遗祸太甚,得不偿失。&rdo;他抬手取出一个碧玉圆盒,&ldo;这盒中之药乃是以曼殊花中精髓所制,可助人增补元气,恢复内力,君上不妨笑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