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媛选择了西式葬礼。牧师慢慢低语:&ldo;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rdo;参加葬礼有几百来人,他们唏嘘,但也对顾老爷子生前的权利,钱势感到歆羡。但他们都不了解他,牧师的马太福音不能总结他的一生。他喜欢权势,他攀附权势,他不是一个善良本分的人,他的后半生在声色犬马,靡靡之音中度过但他的前半生不同,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他在十九岁便认识了她,锦瑟年华,鹣鲽情深,他们有了一个可爱漂亮的男孩。也许在他闭眼前的那电光幻影中,依旧是那段最朴质的美丽时光。顾小弟弟&ldo;为什么,凭什么?!&rdo;顾逸筱大嚷起来。&ldo;这的确是顾先生的遗嘱,当时不少于三个人在场,顾先生决定将顾家酒店百分之七的股份,以及生前个人财产的百分之二十继与他的长子,韩肖杰先生。&rdo;&ldo;不可能,你们胡说!&rdo;顾逸筱整个人扑过去拉扯住马律师的领带。马律师不急不迫地推开他。&ldo;顾小公子,这是由令尊口述,我代笔的白纸黑字,还有顾总裁的私人盖章。&rdo;顾逸轩沉默不语,看着弟弟满面苍白,一脸跌入冰窖的神情。&ldo;要是没什么疑问的话,我就退下了。&rdo;马律师文质彬彬地躬身,退下。&ldo;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姓韩的凭什么抢走我们姓顾的东西!&rdo;顾逸筱狠狠抓住哥哥的手臂问着。&ldo;行了,这是事实。&rdo;顾逸轩面无表情,语气淡漠,&ldo;事实就是在爸爸心里,我们没有他分量重。&rdo;&ldo;不会的!肯定是弄错了!&rdo;顾逸筱流下泪来,这一刻的打击不仅是因为本属于自己的财产被夺走,还有那自以为占据满心的父爱,竟也打了折扣。顾逸筱抹泪小跑上二楼。苏琼媛慢慢起身,拉了拉身上的披肩,笑得冷艳:&ldo;服侍了老头子一辈子,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rdo;&ldo;大部分还是我们的。&rdo;顾逸轩低声道。&ldo;你还有没有出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也对,你的骨气都被外面那些男妓折了。&rdo;苏琼媛冷笑起来。顾逸轩不语,两眼有些空空地看着窗外。&ldo;姓韩的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还和那些不男不女的人热乎着。&rdo;苏琼媛边说边摇头,转转手指上硕大的翡翠戒指,&ldo;我竟然生出你这样个没出息的东西,硬生生是被些肮脏不堪的人勾住了魂。&rdo;话毕,苏琼媛快步上了楼。空荡的大厅里只剩下顾逸轩一人,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天地,耳边似呜咽,似兽吼,滚滚而来。他笑出来。原来稍稍动了感情,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输了。白麒接到顾逸轩的电话时微微感到意外,当然他也看见了报纸上的讣告。顾逸轩已经是很久没有联系他了。&ldo;还好吗?&rdo;白麒小心翼翼地问,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温柔。&ldo;出来陪陪我。&rdo;&ldo;好。&rdo;再次见到顾逸轩的时候,白麒发现他竟生生地瘦了一圈,眼睛布满细微的血丝。&ldo;没事吧?&rdo;顾逸轩也不多说话,只是慢慢喝着酒杯里的酒。&ldo;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顺变。&rdo;白麒看着他。&ldo;其实,我和他也没多大感情。&rdo;顾逸轩眯起眼睛,笑笑,&ldo;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逸筱的身上,那小子哭得像天塌下来一般。&rdo;顾逸轩语气轻松,还带着调侃。白麒不知该说什么。&ldo;其实我挺瞧不起他的,为了钱,为了权,抛弃妻子。&rdo;顾逸轩摇着酒杯,细细嗅嗅,&ldo;味道淡了些,还是拉菲酒庄的酒好。&rdo;白麒有些不知所措。&ldo;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更重视的。&rdo;&ldo;你变聪明了?&rdo;顾逸轩笑起来,&ldo;还懂得选择了?那你呢?你最重要的是什么?&rdo;&ldo;平安地生活就好,不愁吃穿。&rdo;&ldo;撒谎。&rdo;顾逸轩伸出食指摇摇,&ldo;人不可能要求那么简单,你一定还有自己更想要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