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狐疑地直起身子。
不,不只是床,连整个屋子都整洁的过分,像是刻意所为一般。经过这几日的奔走查探,他已经隐隐有了头绪,只是这龙千舟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始终没有一点端倪。他退了几步,冷不防在床下踢到一个东西,望下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龙千舟的闺房之中!难道是全秋雨或者是段无崖……也不至于啊,他二人虽与这龙千舟有暧昧的关系,但还不敢这般肆无忌惮……他越想越奇怪,又回望了整个屋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了,这个屋子慡利的过分,实在不象一个如花女子的香闺!
他心中一时了悟,连忙侧身翻出屋子,刚欲离开,只听的庭院深处隐约传来人声,细听之下,竟然是龙千舟的声音。
萧君烨转念一想,纵身一跃,隐于一处假山之后。
如果他的推测正确……那么龙千舟……他不禁拧眉。
那人声渐渐地近了,龙千舟还是那样凛然如冰雪傲梅,围着个青绡领巾,称着一身白衣素裹,说不出的绝色丰姿。但见她面色淡然地对身后人说道:「邱掌门方才已经看过了先夫留下的所有信函,不知还有何指教。」
邱如意一捋长须:「马大哥与嫂夫人伉俪情深,想必有不少私密信函是交托于嫂夫人手上吧……」
「邱掌门的意思是……」若有似无的,龙千舟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如夫人让我进你的香闺一探究竟……」邱如意一双眼珠骨碌地转得飞快,哪里还有平日的正气?
萧君烨看得暗暗咋舌。居然还有这等衣冠禽兽!
龙千舟傲然扭过头去:「邱掌门此话何意!」
邱如意嘿嘿地笑着道:「你那日与那昆仑首徒全秋雨私下会面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孤男寡女,就不怕瓜田李下吗?倒不如从了我,马大哥死了你也得找个可靠的人不是?全秋雨不过是个愣头青,又怎能保你周全?」一张脸竟然已经凑了上来。
龙千舟面色凄惶急急避让,气道:「邱如意,你这算什么生死兄弟八拜之交!」
邱如意反笑了,甚至双手揽上她的纤腰:「兄弟算什么?你与他还是一场夫妻呢!打从见了你与全秋雨会面起,我就在暗暗怀疑了,是不是你们两个连手害死了马正豪!你乖顺些……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否则名剑山庄一开杀戒,你就再难逃出升天!」
萧君烨心下暗道,这邱如意说出这番话来,只怕龙千舟要杀人灭口了!
可龙千舟却只是四处闪避,却时时不能脱离邱如意的魔爪,反被他一把揽了,就往花丛里压。
萧君烨奇了,这龙千舟动个手指头,邱如意还能放肆?他就这样任由他糟蹋么……是了,他不想暴露身份,更何况让华山掌门不明不白地死了,无疑会让他的形势雪上加霜,徒惹嫌疑。这后园轻易没人会来,邱如意也是算准了才敢出手,可若是袒诚相见,她不是照样瞒不住么……
萧君烨知道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若是淌进去了,自己也是一身臊。可刚抬了抬脚,耳边已经传来一身惊呼,萧君烨一咬牙,罢了,自己还是无法袖手旁观!指间暗扣了三枚落梅子,运劲一弹,咻咻咻地三声,邱如意还来不及回头便应声倒下。他知道此举必会暴露自己,干脆落落大方地现身,一见龙千舟鬓乱发摇,衣裳不整,怜惜之心又起,叹口气道:「这落梅子非精钢所制,不会取他性命,半个时辰后他穴道自解,外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龙千舟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理好了仪容,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君烨忍不住扶了一把,想到他的身份,又忙把手松开。
「为何救我?」
萧君烨苦笑道:「……我也不知,只是不舍你为委曲求全竟然要忍受这般糟蹋。」
龙千舟怔了一下,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奇怪表情:「仅仅如此?」
萧君烨也摇头道:「把剑谱交还雷霆均。」
龙千舟轻描淡写地否认道,「什么剑谱?我从未见过。」
萧君烨从怀间摸出一截沉香:「这不是普通香料,是西南极热之地用以保持尸体不腐的阎罗香,意为此香一出,阎罗退避‐‐你晚晚在马正豪的棺前焚此香不就为是为了在如此暑热的天气之下能尸身不腐?因为尸体一腐烂,万一有人开棺,你杀马正豪的真正手段就瞒不住了!」他伸出左手,但见手间握着三寸来长的一只钢钉,在日头下闪着噬人的冷光。
「全秋雨虽然会昆仑烈焰掌,但你没想到他的功夫制服不了马正豪这个老江湖,惟有像数日前你杀林清海一样的方法,以夺命透骨钉插进马正豪的天顶穴,不留一丝外伤而置他于死地,是也不是?」
龙千舟听得瞪大了双眼:「萧公子越说越离谱了!我相公死于昆仑烈焰掌天下皆知!」
「那伤口是在马正豪断气后才加上去的。全秋雨对你忠心耿耿,有没有告诉过你,若人活着生受昆仑烈焰掌,则由于血脉沸腾时心脉俱断,毙命时整个胸口都会是一片赤红,怎么可能象马正豪死时那样,惟有胸前两块有赤红的掌印?」
龙千舟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萧君烨叹了一声:「把剑谱交给我,雷家不是你惹得起的,我保证带你平安离开。」
「你要带我走?」龙千舟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江北之地君烨不敢妄言,但在江南,保你安然却是易事。你是聪明人,何必……」萧君烨突然不说话了,他感到眼前龙千舟的影像突如其来地模糊起来,他一甩头,却更加眩晕。
「你!」他猛然领悟过来,却再没力气反抗,只能死命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