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佐杀完小兵,下一个大概就到自己了吧。
他张皇地抬脸看着王金龙,希望他能求个情,王金龙一点头,附在池田耳边耳语了几句,池田略一沉吟,又是仄仄一笑,收起枪来。
李耀祖擦了把汗,他知道一场灾难过去了。于是作揖打躬,嘴里连连说着自己也听不明白的感谢话。池田连看也不看他,更不搭理。
李耀祖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场面极为尴尬,今天这个面子算是栽到家了。
王金龙走过来:&ldo;老兄啊!太君到了你家门口,眼看着又要到饭点儿了,你还不请太君到你家坐坐?&rdo;说着话连连给他使眼色。
李耀祖忙不迭地应着,一拍脑袋,心里骂着自己:&ldo;我真是大傻瓜,这么好的台阶我居然看不见。&rdo;
&ldo;老弟面子大,还请老弟替我代请池田太君。&rdo;说完,巴儿狗似的摇着尾巴跟在王金龙身后来到池田面前。
听完王金龙的话,池田哈哈大笑,竟亲热地拍了一下李耀祖的肩膀。
就这一下,李耀祖的骨头都酥了,赶紧过来扶着池田上马,亲自牵着马缰,顺便给了那个还瘫在地上的小兵一脚。
李耀祖牵着马趾高气扬地走着,心里盘算着:我这是因祸得福啊,这个池田是酒井联队长身边的谍报课长,那就是亲信啊!我只要把这个池田巴结好了,还怕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将来没准会大队长、团长地一路升上去,说不定还能混个师长旅长干干。此时他甚至想到了把三姨太送给池田少佐玩玩,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能升官发财,女人有的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早有一个当兵的飞跑回家报了信,李家大门上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李耀祖脸上更是溢满了得意之色:你们谁有这面子把少佐太君请到家里做客?什么大队长、团长,恐怕连个日军尉官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大的面子。
三姨太也粉墨登场了。
这女人身穿一袭侧叉开得极高的藕荷色旗袍,肉色长统丝袜,乳白色高跟皮鞋,一头波浪般的卷发,弯眉杏眼,手里拿着一把小团扇,一身的脂粉味离老远就熏得人捂鼻子。还没走到跟前三姨太就嗲声嗲气地叫开了:&ldo;哎哟‐‐,池田太君来了,快请屋里坐。&rdo;
由于走的步子大,她那雪白的大腿、粉色的内裤时隐时现。她扑过来用手搀扶住戴着墨镜的池田,整个身子几乎埋在池田怀里,这套做派一如妓女在窑子里迎接常来常往的老嫖客,波浪似的卷发蹭得池田脸上痒痒的。
在众人前呼后拥下,池田兴奋得脸上放光。
李家庄园原本就宽敞,李耀祖回来后又强抢豪夺,将庄园扩大了足有一倍以上。园子里假山鱼池、苔滑石凉;古木参天、树影摇曳;修竹青萝、袅袅婷婷,好一个清凉世界。
旋即,酒菜齐备,李耀祖请池田坐上首,其余人依次落座,三姨太自然紧挨池田,六个随来的兵分立在身后。
自打一进门,三姨太的身子就没离开过池田,这一幕让李耀祖心里如打翻了醋坛子,一阵阵往外冒酸水儿。真他妈婊子无情,该不是又想攀日本人这个高枝儿了吧?你等着,看日本嫖客走了之后老子咋收拾你!李耀祖心里恶毒地骂着。
酒过三巡,池田开口了:&ldo;李队长的大大的好,三姨太大大的漂亮。&rdo;说到这里一顿,看了一眼三姨太。三姨太酥胸半露,朝池田送了个媚眼。池田接着道:&ldo;你们的,一人一瓶酒的喝。&rdo;他一指六个皇协军士兵。
六个兵接过酒,太君赏酒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但要将这一瓶酒一气喝下去,恐怕不死也得睡上三天。正迟疑间,李耀祖一瞪眼,六个人心一横,憋着气息一口气将酒灌下去。
池田一竖大拇指:&ldo;大大的好。&rdo;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已经瘫倒在地,其他五人业已开始摇晃。池田一摆手,五人使出浑身力气才将倒地士兵拖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宾主六人。
酒过三巡,王金龙起身一抱拳道声&ldo;方便&rdo;,离座出去了。
王金龙来到后院茅房,六个当兵的正趴在茅房里外,污物吐了一地,一个个滚得全身污秽不堪,已经用脚踢都踢不起来了。王金龙回来落座,对池田一笑:&ldo;六个丘八全躺那儿了。&rdo;
&ldo;躺了好,躺了我们好办事。&rdo;池田一笑,摘掉墨镜,撕下小胡子,原来是张胜假扮的,其余二人当然是继宗和占魁了。
李耀祖一惊,满脸惊疑地看着王金龙:&ldo;兄弟,这咋、咋回事?&rdo;声音已经有些哆嗦。
&ldo;咋回事?要你命。&rdo;王金龙手中的盒子炮机头大张着,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三姨太刚要张嘴,被继宗一把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占魁用中指在其耳后穴位上一弹,三姨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耀祖脑袋嗡嗡作响,浑身已叫汗水湿透,硬撑着问:&ldo;我和各位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rdo;
&ldo;你问我,姜老太太家儿媳的事,你恐怕没忘吧?&rdo;
&ldo;几位爷,这是个误会,是她自己跳崖摔死的,跟……跟我没关系。&rdo;
&ldo;跟这汉奸废什么话呀。&rdo;一直在边上没言语的继宗说着把刀伸进李耀祖的嘴里胡乱一搅,他恨透了鬼子汉奸,出手极其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