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下头,又猛地低下去。然后,泪水就在&lso;共产党&rso;三个字上匀开了。美籍华侨化身共产党间谍…扰乱上海治安,破坏大东亚共荣…放屁!又没穿你日本狗的衣服,怎么成了间谍了?…&lso;击毙?&rso;什么击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只是中枪了,他功夫那么好,怎么会死?都是那帮日本狗胡咧咧!不会死,不会死…
欧阳吓的坐在地上,抱膝埋头,抽搐着。上官平见女儿这个样子,连忙捡起报纸,夫人也忙在一旁看着。夫人震惊的说&ldo;小中他…他是共党?&rdo;越说声音越小,她也抽搐了,不过她是被吓的。
上官平的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女儿不是共党,绝对不是!没有原因和理由,不是!一定不是!夫人过去抱住欧阳,比欧阳哭的还甚,&ldo;点点,我的点点!欧阳像没感觉一样,顿了一会儿,突然抬眼,挣扎起来,回头冲着大门口,仿佛长了透视眼。&ldo;门外有人,快让他进来!&rdo;&ldo;好,好。&rdo;常叔忙跑出去了。
再回来时,身后跟着蛇,欧阳看着他,平头、虎眉、圆眼、高鼻梁,想起那一声&lso;哥&rso;,没戴面具的他,和李中是多么的像啊!欧阳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他,仿佛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个躺下的李中,一下子站起来,嬉皮笑脸的告诉她,&ldo;小猴子,我娶你不是为了给我烧纸钱,而是每天用来耍着玩的。&rdo;
蛇不敢看着她那种期盼的眼神,放下随身的盒子,半跪下来,从盒子里一件一件的,取出一个个专门准备给上官平的文件。蛇的心情也是意料之外的低沉,他从未见过狼红过眼睛,哪怕是训练时磨掉了皮,碰掉了肉,她也只会咬着什么,生生地挨过去,更别提是掉眼泪了。
当最后两块军功章被拿出来后,他终于说话了,&ldo;李中是党国中统毛主任手下的高级特工。&rdo;就这样?为什么话里透着死亡?到底怎么样了?
欧阳不想听废话,她想知道,李中,是活着,还是死了?她还没糊涂,稍收了收心神,她知道,想知道答案的唯一方法,就是,配合。
&ldo;鬼子为什么说他是共党?&rdo;蛇像设计好的那样,拿着那些所谓的照片和资料。欧阳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一份份证据,她知道,远不止那些,只是蛇把有关于她的,全都拿掉了。如此看来,现在,李中成了&lso;黑面具&rso;。
&ldo;这些是鬼子掌握的,李中做的这几件任务,共党都有参与,或是帮忙、或是被利用,所以鬼子才会以为,李中是那边的人。现在毛主任那边,也在努力证明他是我们的人。&rdo;欧阳说&ldo;别人不明白,你还会不明白吗?我们都属于戴笠,你问问他认不认识你这张脸?&rdo;这本该很有气势的几句话,说得像临终遗言一样。她确实没有力气再演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上官平是信了,因为女儿,他不一丝一毫也不怀疑,也不容怀疑。蛇凑到欧阳耳边,说了一句话,欧阳听完绝望的闭了眼睛,再睁开时,举起盒子摔了个稀碎。&ldo;骗子!&rdo;这一声险些把房盖冲开,欧阳嚎啕大哭,从八岁那年,生身父母为国捐躯,被队长叔叔收养以后,她就再也没哭过。
上官平从未见过女儿这样,他记得点点12岁刚见到他们时,也是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害怕了,也不哭,只是咬着牙,紧紧地握着老常的手。就因为这样,才让他坚定的养育起这个女娃。他想,之所以女儿骂李中骗子,是因为爱之深,是因为李中从未对她表露过身份,甚至还装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连老常和蛇也搞不明白,再演戏,再伤心,怎么会把骗子这两个字,喊得那么撕心裂肺,像是真骗了她一样。
可不是骗了她吗?他们那里知道,李中曾说,让她留着命等他回来娶她,现在她的命在这,好好的,他呢?
--迎宾酒楼
欧阳在那喝酒,喝了几坛的酒,没有醉也像是没有了心,没有的任何异常。流水和铁雪作陪,此时,他们让自己保持着无比的清醒,他们不止是心疼欧阳,更有恨!与鬼子的血海深仇,又多了一分,深了一寸。启蒙和子齐回来,坐在欧阳旁边。子齐哭了,&ldo;姐…中哥的葬礼,在上海举行。&rdo;启蒙急了,&ldo;小鬼子一定会去捣乱的!&rdo;几个人都很激动,只要欧阳一句话,他们几个都能一个箭步窜到上海去。
欧阳浑身直发抖,&ldo;不去!&rdo;&ldo;为什么?&rdo;流水按住启蒙的胳膊,摇摇头,启蒙便难过趴在桌子上了。欧阳喝干了酒,心里幼稚的否认道&lso;人又没死,去什么葬礼,去了,他不就死了吗?&rso;
她一直都不肯承认李中已死,蛇说了她也不信,没有证据,只是感觉。从李中中枪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脏就一直疼,渐渐的变麻,没知觉,直到现在又开始疼了,不但疼,还有强烈的搏动感,明知道那是幻觉,明明知道李中被炸死了,可这些来的太频繁、太真实,这一切发生的那么快、那么假,就像开了一个无声的玩笑,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直道喝醉了,安静了,她才会想,也许,一开始都会这样吧。突然、奇怪、不真实。也许,终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不管李中在不在了,她都会遵守诺言,无论发生什么,她一定会活下去
血上海棠--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