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麟抿珉嘴唇,岔开话题道:“云川,你不是说要回鹰嘴山吗?什么时候走?”
聂云川愣了一下,姜麟笑笑:“我会帮你把你看上的东西都运出来,包括皇宫里那块大翡翠。”
聂云川看着姜麟的眼神沉着下来:“姜麟……”
“原本我应该陪你走的,但京城是我的家。”姜麟维持着笑容:“你说得对,我家有皇位要继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德不配位的人占据这个位子。”
“你……真打算争夺储位?”聂云川皱皱眉头。
一辆乌篷马车驶到京城一处修葺一新的府邸,府邸庄重的门头上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乾王府。
马车停在门口,随车的两个丫环伸手从车里扶出来一个打扮高贵的女子,正是前太子妃——庄明鸢。
庄明鸢抬头看看那崭新的匾额,眼神复杂地皱皱眉头,迈步走进去。
书房里,姜澈垂眸看着书案上的卷宗,并没有看一眼走进来的庄明鸢。庄明鸢面色尴尬地屈膝行礼道:“见过乾王殿下。”
姜澈却没有立刻回应,转过头去对丘赫道:“吏部侍郎的折子怎么还没送来?你去看看。”
丘赫领命下去,庄明鸢屈膝在那里,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还好姜澈终于转过脸来,竟是一脸温厚谦和的神态,微笑道:“嫂嫂照顾皇长孙和公主已经很忙碌,还有空来看望本王,真是有劳了。”
庄明鸢站直身体,努力挤出笑容:“听闻殿下重回宫中,妾身早该来恭贺。”
姜澈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庄明鸢,庄明鸢之所以能入选太子妃,除了显赫的家世和自身良好的修养之外,还有名冠京城的样貌。
当年姜成瑞选庄明鸢为太子妃的时候,就曾亲口夸过庄明鸢:有国母之才华,丽妃之样貌。
丽妃的美丽名震朝野,而庄明鸢是唯一一个被姜成瑞亲自认定能跟丽妃媲美的名门贵女。
庄明鸢虽然还在孝期,一身素衣素服,头上只别了一只造型简单的东珠镶嵌的玉蝶,却依然是大方优雅,尊贵美丽、不可方物。
面上那一丝尴尬的笑容,配上一双哀愁的烟眉,竟是别有一番风韵。
姜澈上次见庄明鸢的时候,都是各怀心事。今日再见,华灯之下,庄明鸢立在那里,白衣轻柔,在金碧辉煌的摆设衬托下,竟是跟姜澈心中埋藏了多年的那个影子,骤然重合起来。
庄明鸢半响听不见姜澈说话,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去,却正对上姜澈闪闪的目光,心中一阵骇然,忙低下头去,更加不知所措。
姜澈收回目光,面色一如往常,指指近处的一张椅子道:“嫂嫂请坐。”
庄明鸢犹豫了一下,目光滑过远些的椅子,到底没敢忤逆姜澈,只得轻轻坐在姜澈身边。
姜澈目光没离开书案上的折子,仿佛不经意间道:“嫂嫂离开京城多少年了?若没记错,也将近十年了吧。”
庄明鸢没想到姜澈会提起往事,局促地道:“是,殿下记得清楚。那时太子病重,妾身身怀有孕,为了养胎,方才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姜澈唇边的笑意深了深,庄明鸢离开的原因,京城皆知。太子被下药之后,性情大变。受毒药所累,太子行夫妻之事变得野蛮粗暴,庄明鸢在一次侍寝之后,出现了小产的迹象。
大将军庄胜,知晓情况之后,亲自请了姜成瑞的口谕,才将庄明鸢送走,对外假称庄明鸢对京城气候不适应,回老家修养。
姜澈收了笑容,叹口气道:“可惜了太子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奸人所害。想必嫂嫂现在总相信本王所说了吧,给太子下毒,确有此事。”
庄明鸢听了咬咬嘴唇,眼眸中露出恨意:“害我夫君的人,我必不能放过他。”
“嫂嫂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跟那种阴险的人争斗呢?”姜澈再起抬起头来,看着庄明鸢的目光灼热起来:“这种事情,都是男人的责任。”
庄明鸢垂下眼眸,躲避着姜澈的目光:“还请殿下,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庄明鸢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嫂嫂言重了。让嫂嫂赴汤蹈火,本王如何舍得。”
庄明鸢惊觉姜澈的声音竟到了自己背后,肩膀瞬间僵硬了,却不敢动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突然,一只手伸到庄明鸢的发髻上,将那枚白玉蝴蝶的发钗拔了下来。
“嫂嫂想要的,本王清楚,嫂嫂只要乖乖听从本王,无论是你自己还是景昀、景月,本王都会给与最好的照顾。”
庄明鸢浑身哆嗦起来,她压抑着一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心,压抑着喉咙里的血腥味,努力假装镇定地道:“殿下若能如此,妾身感激不尽。父亲和哥哥那里,都会给予殿下支持。”
“大将军么?”姜澈迈步走回桌案旁边,走的极慢:“可是本王听闻,大将军跟皇叔关系非常要好,怎么会支持本王呢?”
“父亲是被淳王迷惑了。”庄明鸢急忙站起身来道:“待我将殿下照顾景昀和景月的事情告知父亲,他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
姜澈坐下,往后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那白玉蝴蝶:“嫂嫂既然知道朝堂之事,便知道现在时机对本王来讲尤为重要。只凭嫂嫂空口白话,本王又怎么能放心?”
庄明鸢愣了一下:“殿下要怎样才能相信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