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谦愣了一下:“太子是他的亲哥哥,自然会守在灵堂。”
“行吧,看在王爷那模样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去一趟。”聂云川利索地跳下椅子,走到丫环托盘前已经脱的只剩了裤子,一点看不出来“勉强”。
倒是丫环吓了一跳,急忙闭上眼睛。
向右赶紧拿了素服孝衣给聂云川套上,聂云川看了一眼纷纷从紫檀榻上跳下来的向家三兄弟道:“你们留在府上,向右一个人跟我去就行。”
大谦不知道聂云川为啥突然转变的这么快,只是激动地赶紧道:“三公子是要坐轿还是骑马?”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骑马。”聂云川说着眼神扫到书桌上摊开的药方,便随口问道:“十三年前,王爷是不是生过重病?”
大谦愣了一下:“三公子怎么知道?十三年前王爷确实莫名其妙地生过一次重病,险些没了,还好彼时有位神医……哦,就是跟那个‘老咸菜’重名的。”
“啥‘老咸菜’,老酸菜!”聂云川翻了个白眼。
“哦,对对。”大谦急忙改正道:“老酸菜。不过因为事出有因,当时神医没能给王爷面诊,可能因为这个,王爷没有痊愈,落下这个病根。”
“都说了不是病,是中毒。”聂云川皱皱眉头:“那看来老酸菜跟你们说的这神医绝对不是一个人,我还从来没看过老酸菜解毒失手呢。”
说话间衣服已经换好,聂云川摆摆手道:“算了,等我回来再想吧。反正王爷已经这样十三年了,多中毒几天也不会死。”
大谦咧咧嘴,不知道该赔笑还是该尴尬。还好聂云川没耽搁,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大谦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说不想去呢,怎么突然又这么着急?”
皇宫中聂云川已经来过一次,但是这次大白天的,从地面上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还是感觉很不一样。
比如,有一块鸡血石,两人高,立在某一处院子门前。并未刻意打磨成形状,只是做了抛光。从门口望过去,阳光自石头背后透过,通体红的让人眼晕,一丁点杂质都没有。
还有一处花园,小湖中央放着一块翡翠,只抛光了一面,阴刻了两个字:飞绿。
只匆匆一瞥,便觉至少三、四百斤重,虽然只是毛石,但从抛光的一面看来也是质地绝佳。
聂云川和向右两人看的是心潮澎湃,胸膛中那颗山贼的心不停地一次次被震撼。要不是旁边有人,两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想上前敲下来一块的双手。
一路流着口水到了东宫门口,聂云川才收了收心。这时候,带着他们来的小太监细声细语地指着向右道:“家奴止步,等在此处。”
向右一愣:“家……家什么?”
聂云川忍住笑,按着向右攥紧的拳头道:“行啦,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别惹事!”
向右这才咬咬牙,梗着脖子走进旁边一群规规矩矩立着的“家奴”群里。
聂云川跟着小太监走进去,刚拐过影壁,就听得一声通传:“武阳王府致哀吊唁——”
灵堂门厅站着许多王公贵族和文武大臣,他们原本都聚在一堆堆小声低语,听到这通传,原本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一下子全没了。整个门厅都安静的仿佛突然没了人,只是一道道各色目光齐刷刷地盯在进来的聂云川身上。
聂云川纵然脸皮极厚,但是被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眼光盯着,也是难免不自在。好在主事的官员立刻迎接上来,带着聂云川进灵堂行礼致哀。
不过整个过程中,聂云川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跟随进来。甚至在磕头的时候,因为觉得目光都落在屁股上,菊花都紧张的一个劲颤抖。
心中骂着脏话,聂云川总算行礼完毕,心说着赶紧躲开这些人,去找姜麟的时候,却听得外面通传道:“颖王殿下到——”
那些一直盯着聂云川的目光呼啦啦全没了,聂云川浑身一松,心却提了起来:“大爷!这帮没事干的,肯定会象盯着我一样盯着姜麟。”
念及至此,也不管有没有啥规矩,迈步就向着姜麟迎上去。
姜麟正一脸冷漠地向灵堂走着,突然就见一位身着素衣孝服的公子迎面走来。不过身形模样跟这一院子的贵族们都不同,有种不屑一顾的潇洒和张狂的气场。
姜麟正纳闷京城竟也有如此潇洒不羁的人时,又盯了一眼那张古铜色的面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兴奋和关切的神色,嘴角边挂着的不羁戏谑的微笑,让姜麟瞬间像被人在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你……你?你!你……”姜麟一身的冷漠淡定瞬间破功,看着聂云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治丧的官员不明就里,急忙介绍道:“颖王殿下,这位便是武阳王府三公子……咦?你干什么,休得无礼!”
在一院子人的目瞪口呆下,聂云川上前伸手抓住了姜麟的肩膀,打量着他头上的纱布道:“你没事了吗?伤口还疼吗?”
姜麟却还陷在自己的惊讶中:“你怎么在这儿?”
“来奔丧呀。”聂云川道:“武阳王府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旁边的治丧官员脸色铁青地指着聂云川:“你……你这大不敬的,居然用‘奔丧’这两个字。”
姜麟赶忙圆场道:“他刚回京,不懂规矩,不碍事。”又对聂云川道:“我先去行礼,你在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