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过去阿拉伯最出名的多神教中心克尔白天房(ka?ba)被认定为麦加城内的朝拜圣地。天房据说是由以实玛利(ishael)‐‐亚伯拉罕的儿子,公认的十二个阿拉伯支派的祖先‐‐建造的。穆罕默德宣布,外来的朝圣者都要呼唤着真主的名字到这一神圣的地点朝拜,以便履行天降以实玛利的教诲:凡来自阿拉伯和远方国土的朝圣者,无论是步行还是骑着骆驼,都要参拜天房中央的那块黑色石头‐‐那是天使从天堂带来的圣石。将克尔白定为伊斯兰圣地,无疑能够继承历史传统、强化文化认同。除了提供精神指导,新的宗教还通过将麦加建设成该地首屈一指的宗教中心,使之在政治、经济、文化上也都取得长足发展。它缓和了麦加人与古来氏人之间多年来的敌意,以至于当地的上层精英都开始宣誓效忠伊斯兰教和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的领袖才能还不止于此。随着阿拉伯地区的障碍和冲突逐渐消失,他决定向其他地域派遣远征军,搜寻任何不容错过的发展良机。巧合的是,在公元628年至632年,局势不断恶化的波斯帝国恰好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一段时期内至少有六位国王登基,据一位知名的阿拉伯历史学家后来补充,其实是八位‐‐另加两位皇后。
边防力量薄弱的波斯南部首当其冲。随着穆斯林在该地区吞并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和村庄,其宗教实力和人口也逐渐壮大。希拉镇(al-?ira,位于今伊拉克中南部)便是一个典型,面对进攻的波斯守兵迅速投诚,并答应满足敌人的一切要求以换取和平。波斯的统帅们也都士气不振,同样建议向阿拉伯军队缴纳赎金,&ldo;只要他们愿意撤军&rdo;。
仅靠纯粹的精神指导并不能赢得人们对伊斯兰教义的信赖,充足的物质资源也十分重要。据说有一位阿拉伯将军告诉他在萨珊帝国的对手:&ldo;我们不再执着于尘世的得失,远征军要做的是传播真主的启示。&rdo;很明显,传道的热情是早期伊斯兰教成功的关键,但也需要辅以创新性的战利品及财富分配方案。穆罕默德愿意通过物质鼓励来换取忠诚和服从,他承诺从敌人手中缴获的财富全都归他的追随者所有。这样,物质兴趣和宗教兴趣便被密切地结合在了一起。
在一个有效的金字塔型利益分配体系下,早期皈依伊斯兰教的人获利丰厚。该体系于7世纪30年代初期由&ldo;迪万&rdo;(diwān)‐‐监督战利品分配的官方机构‐‐创立:伊斯兰的领袖哈里发(caliph)能得到20的战利分成,但全部所得应该在他的追随者和参战者之间分享。早期信众从征服行动中获利最多,新教徒也热切希望能够分享胜利成果,这便为帝国的扩张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穆斯林军队持续向一个被称为贝都因人(bedou,意为&ldo;荒原上的游牧民&rdo;)的草原部落灌输政治和宗教权威,同时也进行经济渗透,并以惊人的速度赢得了大面积的疆域。尽管我们很难确切地列出一张大事记年表,但近来的研究证明,穆斯林向波斯的扩张行动要比人们通常认为的早若干年‐‐即公元628年到632年萨珊王朝内乱之时,而非内乱之后。确认这一时间点是极具意义的,因为它有助于解释7世纪30年代穆斯林在巴勒斯坦(包括刚刚被罗马人收复的耶路撒冷)的迅速成功。
面对穆斯林的威胁,罗马和波斯都显得有些反应迟钝。以波斯为例,公元636年穆斯林在卡迪西亚(qādisiyyah)的大获全胜,极大地鼓舞了阿拉伯新军的士气,伊斯兰教徒由此信心倍增。波斯贵族在战役中纷纷败下阵来,严重削弱了后续的抵抗能力,使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帝国变得不堪一击。罗马人也同样遭遇挫折:公元636年,由皇帝的弟弟西奥多统领的一支大军在加利利海(galilee)以南的耶尔穆克河(yaruk)惨败,原因是他严重低估了阿拉伯军队的人数、战力和决心。
世界的中心如今已经门户大开。穆斯林大军不断逼近泰西封,一座座城池先后陷落。在长期围困下,都城最终失陷,城中的金银财宝都被阿拉伯人掠走。波斯虽被罗马人的绝地反击所打败,但最后还是倒在了穆罕默德及其追随者的铁蹄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伊斯兰的势力究竟能够扩散到多远。
第五章
和睦之路
沙场上的军事天赋和战略专家帮助穆罕默德及其追随者赢得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成就。古来氏部落和麦加上层精英的支持也起到了关键作用,推动了新宗教在阿拉伯南方部落的宣扬和壮大。波斯的崩溃同样在恰当时刻为穆斯林提供了机遇。但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也可以解释伊斯兰在7世纪初的成功:基督徒的支持,以及更关键的犹太人的支持。
在一个宗教与暴力紧密相连的世界里,我们很容易忽略那些伟大信仰之间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的一面。在现代人看来,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简直是水火不容,但在它们早期共存的年代,二者的关系并非那样紧张,而是和平共处。伊斯兰教和犹太教的关系更是如此,两者的互容性令人吃惊。中东地区犹太人的支持对穆罕默德宗教的繁衍和散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尽管有关伊斯兰早期历史的资料并非全都可靠,但从当时的文献中‐‐无论是阿拉伯文献、亚美尼亚文献还是叙利亚文献、希腊文献、希伯来文献‐‐我们仍可梳理出一些准确无误的史实,并找到考古学上的证据:随着穆斯林势力的逐渐扩张,穆罕默德及其追随者曾极力减缓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对他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