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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仿西方建筑的音乐厅里，座无虚席的盛会。表演尚未开始之际，嗡嗡的交谈声回荡著，仔细一看，在座的宾客皆是津区知名的外国人士。

突然转暗的灯光，语声止息的瞬间，缀著流苏的绒幕缓缓拉开。耀眼的反射下，就位的乐团似乎带著股强烈的张力。指挥家优雅地行礼之后，银色的指挥棒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醉人的音符随即倾泻而出。

然而，原应喜乐无比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异样。交换的眼神，低传的耳语，彼此从容的伪装下，让宾客们不得不在意的是，此刻正守在大厅外那一列列的日本军队。从剧院四周的马路开始，军用的吉普车不断地巡逻，主要建筑物的音乐厅旁，岗哨密集，不时可以看见卡其色制服的士兵。

通往二楼包厢的楼梯口，全副武装的精兵左右分立。楼上长廊的右侧，是一扇镶著精致雕饰的沉重木门。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里，那门后的人正低声交谈著。

&ldo;克里夫先生，我不得不认为，在这次的情况下，贵国所做出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rdo;

靠在椅背上，身穿日本军服的男子一边饮酒一边说著，那张年过半百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痕。

&ldo;副司令官先生，我必须要向您强调，伟大的大英帝国是从不让步的！我的国家向来只做合理的交易！&rdo;

透过一旁的翻译，天津租界的英国总领事约翰？克里夫僵硬地反驳，那双淡蓝色眼眸中有著明显的不悦。

日本支那派遣军（通称荣）的副总司令官？吉本贞一发出一阵哈哈的笑声。

&ldo;说交易也罢，说让步也成，无论是用哪个名词，达成的协议都不会改变，就随你的高兴吧，不过，&rdo;他倾身向前，&ldo;克里夫先生，请你要牢牢地记住，大日本的实力是举世共睹的，攻下整个支那的日子就在眼前，英吉利若要插手干预也是徒劳而已，更何况，我们的胜利将来对贵国也不是没有好处的。&rdo;

吉本又笑了起来，那双精明的眼睛却直盯著克里夫不放，&ldo;这点克里夫先生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在租界里我军一直都有信守承诺，也算是帮了你不少忙吧？&rdo;

&ldo;是的，你们的确是没有伤害我的任何同胞，我谨代表他们感谢您与副长先生的仁慈……&rdo;克里夫有些不安地抚著上翘的胡子。

&ldo;这不就对了吗？&rdo;

吉本脸上露出笑容，向仍迟疑的克里夫举杯，欢愉地一饮而尽。

&ldo;既然如此，就当是小小的回报吧，还希望克里夫先生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rdo;

一边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吉本似不经意地丢出一句话。

&ldo;……是什么？&rdo;似乎料定不是什么好事，克里夫警觉地回视对方。

&ldo;虽然现在已经撤军了，但是上次逮捕的支那犯人似乎背后另有主谋，希望能让我军继续在租界里搜索他们的余党。&rdo;眼光越过身前斟酒的副官，吉本慢条斯理地说著。

&ldo;这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我的同胞们……&rdo;深深皱起眉头的声音。

&ldo;我保证绝不会侵扰到英吉利人。&rdo;

&ldo;非常抱歉，但你所说的我恐怕还是──！&rdo;正要摇头的克里夫，目光却突然一怔。

不知何时打开的门旁，两位正值豆蔻年华的艺ji走向他们面前，一鞠躬间，开叉的领口明显地露出白嫩的肌肤。

&ldo;伊藤副长让我们来伺候大人。&rdo;

右边的艺ji微笑地说著，嗓音甜美动人。相较起她的落落大方，另一位艺ji就害羞许多，水亮的眼睛眨啊眨地，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羞涩，煞是妩媚动人。

艺ji前后地偎近克里夫身旁，娇艳的表情里，温柔的香气间，捧著的酒杯凑到嘴边。

&ldo;你们……不、我……&rdo;

刚才那位坚决不退让的英国领事，这一会儿却忽然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暗笑著克里夫方寸大乱的模样，心想女人来得正是时候的吉本，带著笑容转向身侧的副官。

&ldo;伊藤他人呢？&rdo;

&ldo;副长已经到了，现在正在隔壁的包厢。&rdo;

刻意昏暗的空间里，角落的小灯正发出淡淡的柔光。半敞的帷幕间，悠扬的乐声轻轻流入，形成一种极为微妙的飘缈回音。

如此雅致的环境，只怕无论是谁也要敞开了心胸陶醉在美好的旋律中，除了那个男人之外。

封闭的包厢里，一个朦胧的身影正不安地蠢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