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豪索性坐桌子上,坦然地看着,袖手旁观地说:&ldo;吵!接着吵,吵啊,接着吵……&rdo;俩人戛然而止。志豪喝了一口茶,讥讽道:&ldo;接着吵,我很爱听,就像来看了一出戏,你们在戏里扮演什么角色,我一目了然。很好,我捕捉到了很多真实信息,这正是我需要的。本来,我还担心今天听汇报各人给我来一套空话,套话,废话,假话!&rdo;一席话说得大家目瞪口呆。志豪对场长说:&ldo;好,现在轮到你钱场长了,接着说吧。&rdo;场长打算抽烟,可一看副主任,就收敛地缩回。志豪豪爽地说:&ldo;没关系,我不吸烟,但是对某些烟鬼,在谈工作的时候可以宽大。&rdo;场长开始汇报道:&ldo;副主任,我今天一早4点起床,进城来,路上不好走。我来这排队给领导汇报,等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是烧香拜佛,我够诚心的吧?&rdo;顺便打身边拿出两颗灵芝说是山区特产。志豪笑道:&ldo;我不是佛,给我烧香,不降福禄,瞎子点灯白费蜡。&rdo;场长嘿嘿笑两声,说:&ldo;你刚才说,我们农场的地理位置是聚宝盆,不错,可我不是神仙。&rdo;志豪问:&ldo;啥意思?全体职工的农副产品福利就指望你们了!&rdo;场长道:&ldo;是。你必须得给我解决柴油!&rdo;然后场长伸脖子倒苦水:&ldo;眼下,要耙地,你去看看,没油,拖拉机都趴窝了,开不动机器,怎么干农活?误了节气,别说今年,明年的收成,养殖计划全泡汤了!&rdo;志豪问:&ldo;机器不动,人都等着?&rdo;场长说:&ldo;不等咋的?&rdo;志豪道:&ldo;赶节气,你们职工上百人,自己先下田干,人家农民,没机器照样种地。&rdo;场长无奈地说:&ldo;我这不像你们解放军,一个命令就冲,又刀耕火种了?没人干。机器不用也是浪费嘛。&rdo;
志豪思索着,说:&ldo;油?你给我十天时间,不过,这国家到处缺油啊,解决也不能全解决了。&rdo;场长拿着腔调道:&ldo;十天?谁等得了?我就知道,哪个领导都是不了了之。&rdo;志豪严肃地说:&ldo;钱场长,你自己一点办法没有?&rdo;场长故意激他,耸耸肩说:&ldo;除非卖拖拉机,卖农机,买一批牛来犁地,只要你领导拍板,可能还来得及。&rdo;志豪当即叫板说:&ldo;可以!农民咋干你们就咋干!三天之后,你告诉我办法!不是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听明白了?啥都现成的,还要你场长干吗?柴油问题我会想办法协调,但是,不要动不动就等、靠、要,伸手找上级!同志,还是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只要有一股子精神,办法总比困难多!三天后,你要说干不了,我撤了你,找别人干!&rdo;走出军营的志豪,发现地方上这种讷于言而木于行的当官的实在太愚蠢了,他有一万个不习惯,不适应。
上任第一个战役,是落实文件搞爱国卫生运动,志豪组织全体职工打苍蝇!一个有着宏大抱负的军人,如今天天面对一地鸡毛,志豪的心里不是滋味。
香茗在教育系统工作会上,受到了表彰。她兴奋地回家,见丈夫竟然带着套袖还没摘掉,笑着问:&ldo;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还戴着套袖?&rdo;志豪脱套袖,郁闷道:&ldo;你戴红花当先进,我戴套袖打苍蝇。&rdo;她低头看到志豪的鞋子上都是泥巴,疑惑地问志豪:&ldo;刚去工办,这几天,你都忙啥?&rdo;志豪在卫生间剪着指甲,没好气儿地说:&ldo;我还能干吗?干革命,干大事!&rdo;
这天刚下班,志豪一出大门,发现一辆新伏尔加车,正在等候着。车门打开,秘书和处长笑眯眯地走下来,&ldo;副主任,听说,前天送您的老车抛锚几次,我通知有关部门,从库存的新车中间给您调来一辆。&rdo;处长连忙说:&ldo;对。写字台也修好了。&rdo;志豪冷笑道:&ldo;换得好快。&rdo;二人忙不迭地说:&ldo;应当的。&rdo;志豪提高嗓门说:&ldo;可我不需要你换得这么快!要是国家的武器装备都能换得这么快就好了!你们要重点保障科技部门,前方一线人员,不是我!&rdo;秘书尴尬道:&ldo;哦,副主任,上车吧。&rdo;志豪说:&ldo;这车,我不坐,绝不。&rdo;秘书惊奇地看着他说:&ldo;那现在,没车了。&rdo;志豪道:&ldo;我走回家。&rdo;说完径直走了。
上任没多久,第三把手的怪脾气便享誉天下了。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志豪把整个机关后勤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亲自去帮工人家属维修房屋,到食堂亲自督战打扫卫生,甚至楼道厕所都亲自示范,打扫得和厨房一样洁净,让这大院里懒散惯了的这群人,也开始有了新的精神风貌。工办领导会议上,杨主任很高兴地夸奖道:&ldo;哈哈,苑副主任,志豪同志,你来这几个月,真是好评如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楼道苍蝇少了,路也直了,树上都有白灰,连自行车也有了棚,食堂伙食好了,那几个食堂大师傅,还会粗粮细做。&rdo;
志豪反而更不好受,他听着面无表情,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从资料室借来的《最新科技情报内参》。他关心的是富国强兵的事,只觉得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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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弈凯不想去上手工课,向妈妈请假,撒谎说肚子疼。母亲前脚刚出门,后脚儿子就取下了父亲挂在墙上的胡琴。不料出门走了一截儿的香茗蓦地想起忘带东西,快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