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之后,一向活泼的阿木沙礼变得恹恹的,直到一年之后,莽古济想起女儿满了十岁,想给她的生日大操大办一场时,阿木沙礼一听说要请置办酒席请众多亲戚到场,立即表示强烈反对。
就像乌吉嬷嬷说的,沒有哪家的姑娘不來初cháo的,初cháo的來临是件喜事,它代表了一个少女跨过了孩童时期,变成了一个成熟女人,已经可以说亲婚配的了。阿木沙礼不懂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事是件羞人的私隐,可偏偏她的这个私隐,动静闹的太大,谁家闺女初cháo能闹的人昏死过去,还又请巫医又请萨满的?
阿木沙礼觉得她这辈子都不用见人了,不知道满城有多少人看了她的笑话,往后不知得记多久。
这是她人生里的第一个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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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佳珲有些无力地拖沓着脚步从马车上下來,和她挤在一车里的还有七格格颜哲,她们刚从三姐莽古济家回來,参加的是莽古济大女儿十岁的生日宴。
为了给外甥女准备一份像样的生辰礼物,谷佳珲已经有大半月沒好好阖眼了,这会儿刚从宴会上回來又听到了那么大的一个消息,谷佳珲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儿散。奈何她的那个妹妹,却是按捺不住的一脸兴奋,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盛宴奢华中。
&ldo;六姐姐,你觉得三姐姐会把阿木沙礼许给哪一家?&rdo;
许给哪一家都和她们沒关系好么?
第三十一章有女初成(2)
颜哲自问自答:&ldo;我瞅着阿木沙礼和大哥哥家的杜度和国欢感情都不错。杜度出手可真大方,那么圆的东珠本不多见,难得的还是差不多大小的十八颗串成了手串的……&rdo;
谷佳珲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的疼,杜度看起來是不错,这两年大哥褚英的威信渐高,以前还只是以长子之势,赫赫军功暂压各个兄弟一头,可是上个月阿玛居然授命大哥辅佐国政,这是当真已经把大哥定为继承人來培养了。
如今的褚英,势如中天,正是全建州权贵巴结的对象。杜度作为褚英的嫡长子,更是第三代子嗣中的嫡长孙,看他今日的谈吐作为,想必前途无量,是个有出息的。
今天杜度在宴会上当众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实在叫人惊艳不已,只是难道当真沒人瞧见阿木沙礼身后那个形影不离的少年吗?
回想起褚英那位嫡次子,几乎从阿木沙礼出场到最后宴会散场离席都同进同出,他不怎么说话,跟在后面不留神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可谷佳珲一想起他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心头不知为何就怦怦直跳。
她想起四姐两个月前托人寄來的书信,信中无比担忧地提到乌拉要和叶赫联姻。收到信时她的亲事才刚刚说定,未來夫婿是叶赫的苏鼐,那是首领贝勒叶赫那拉氏同宗的子孙,额涅不放心,托木槿两口子去细细打听了,后來听说苏鼐此人虽是旁支出身,可因连年战乱,嫡系死的死,伤的伤,苏鼐所在那一支如今反而人才济济,在族内十分受重用。去年莽古济有个小姑子嫁去了叶赫,嫁的男人正是苏鼐的弟弟。
嘉穆瑚觉罗氏把苏鼐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后方才松了口气,她生了三个女儿,除了木槿,两个都要嫁去外族,穆库什是她最贴心的女儿,可出嫁这么多年來,除了一年通几封信外,年节时托人送过几回她亲手fèng制的鞋袜衣物外,母女沒有再见过一回。想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生已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女儿远嫁在外过的好还是不好,嘉穆瑚觉罗氏一无所知,其实穆库什素來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更何况谷佳珲每次读了四姐的信后都会安慰额涅,四姐与三叔家的大堂姐和二堂姐在一块儿,三人相互间有照应,总不至于吃了多大的亏去。
但谷佳珲心里还是为那句叶赫和乌拉的联姻所担忧着,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份隐忧越來越强烈,因为无他,谁也料想不到,叶赫居然会把那位布喜娅玛拉格格嫁给布占泰。
布喜娅玛拉,今年也该有三十高龄了,搁在普通人家,已是个嫲嫲级别的老女了。
可相信见过她的人,都沒法小觑这位叶赫老格格的存在。小时候两个姐姐还未出嫁时,她就沒少听她们讲过那些隐晦的私事大哥和二哥一母同胞却闹的兄弟反目。
这里头的水太深。
深到她今日一看见杜度和国欢对阿木沙礼的殷勤劲,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惴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