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岳托轻轻摇晃了一下胳膊:&ldo;额涅!&rdo;
李佳氏的手突然松了,胳膊猛地垂落,手背重重地嗑在了炕席上。
乌岱骇然抬头。
&ldo;哦,窝克又哭了。&rdo;国欢跪爬过去,抬手轻轻地擦去李佳氏眼角滚落的泪珠,&ldo;窝克,你不要哭……&rdo;指尖的水痕宛然,国欢愣了一下,好奇地呢喃,&ldo;哦,窝克的眼泪,是红色的……&rdo;
&ldo;大福晋啊‐‐&rdo;乌岱迸出一声凄厉的哭叫声。
抱着硕托唱着悠悠扎[3]的苏宜尔哈,背影猛地一僵,在乌岱惨烈的哭喊声中,呆呆地放下硕托,动作僵硬迟缓地转过身来。
……今日在此誓天告地,今后对妻子一心一意只对她好,会成为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好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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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塔拉温珠子:满语,女童、幼仆的意思;
[2]窝克:满语发音oke,婶婶的意思;
[3]悠悠扎:满语,摇动悠车时哄小孩子的一种口语,悠车即婴儿摇篮。
第十五章六年之后(1)
宜罕山城中的火光犹如晚霞映在日暮的天边,箭矢如雨,正白色的旌旗在铺天盖地的血红色中飒飒作响。
一个男人骑马看着城墙,手中染血的腰刀指向哪里,哪里便是一片血雨腥风。
在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声中,那人勒马踩着淌了一地的血泊一步步靠近城门,在最终城破后,他蓦然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邪佞霸道的脸,眼神分外鄙视:&ldo;留着你的那点小聪明,哄着阿玛高兴也就算尽了你的本分。其他的你想都别想……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想骑到东哥头上去?&rdo;说着,他突然抬起胳膊抡了一道圆弧,手上的腰刀闪着寒光往她头上砍落,&ldo;说白了给你听,你的丫头她骂得打得,可她屋里的哪怕一只蟑螂老鼠,也容不得你来践踏!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了!&rdo;
手起刀落,鲜血喷起,那句&ldo;记住了&rdo;余音尚在袅绕,她看到自己那颗没了脑袋的身子砰然倒地。
&ldo;啊‐‐&rdo;一声尖叫,她捂着脸,不甘心地拼死挣扎。
&ldo;大福晋!&rdo;隔着床帐子,小丫头博吉里焦急地喊。
连喊数声,帐子内都没有动静,博吉里担心出事,便大着胆子将帐子撩了起来。床上躺着一位二九年华的美人儿,一头秀发散在枕边,蛾眉轻蹙,眼睑低垂,眼睫微颤,那一颦一蹙间已是说不尽的娇柔动人。
&ldo;大福晋。&rdo;博吉里小心翼翼地俯身靠近。这都大半月了,主子夜里睡觉总不安稳,古齐末姐姐也再三叮嘱过,夜里值夜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主子有个不适。
&ldo;去把古齐末叫来。&rdo;阿巴亥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战栗,喑哑着声吩咐。
博吉里不敢多嘴,急忙把外房的古齐末叫来。
古齐末连续值了七日的夜,每天夜里都要被阿巴亥的尖叫声吵醒,今夜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才让博吉里替自己值了一夜,没想到仍是没法睡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