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与风邵较劲,季敢更想弄清楚自家哥哥的事情,转而问起其他的事,“哥,你当时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提到这个,季雨就感到很是过意不去,累得爹嫲和阿敢为他担心,“当时遭到围攻,慌乱中与你们走散,后来在林中迷了路,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再到后来,寒冬来临,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等雪停,实在是饿极了便出来寻些吃的,结果倒在雪地里,幸好被阿邵发现才救了我一命。”想到当初的事,季雨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就那么巧恰好遇见了风邵,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天意、缘分。
自己的事说的差不多,季雨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阿敢,阿嫲和阿爹他们现在在哪里?”
季敢一直问季雨问题不就是想要逃避季雨的这些问题,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脸色再不复先前的轻松,犹犹豫豫,话到口边半天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雨,索性就转过脸去不看他。
第40章第40章
“那日逃出去之后,我与阿爹阿嫲三人问遍一起的人,他们都说没看见你。临近冬日,且又面临着敌人追击的危险,之后部落逃出的人和兔族部落剩下的一些人都打算尽快找到一个地方过冬,自然也就不可能花费力气出来寻找一个失散的非兽人。”对于部落的决定,当时还小的季敢不能认同,也不能理解,甚至还暗暗憎恨着做下这个决定的人,可那时阿爹和阿嫲却在听到他的抱怨时将他一阵好骂。
及至现在,他经历的多了,心志有所成长,便也能理解,毕竟在部落存亡和仅仅个体之间,做为族长考虑的当然是部落的利益。然而,理解并不代表认同,在他心中,总是季雨更来的重要一些的。
季雨听到他说这些,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失望来,在那种情况下,他一个未成年的非兽人确实不值得什么。而风邵却是跟季敢一样的感受了,他为他家阿雨心疼,默默地靠在季雨背上,将自身的温度传与他。
“后来阿爹阿嫲跟族长请求,容许我们留下几天来寻你,若实在找不到会尽快追上部落。族长同意了。”说到这,他脸上的冷漠也散了几分。
结果不用说,他们自是没找到季雨的,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全力赶路追上部落的人。
季雨也不催他,看着他脸上的黯然神色自己心中也是波澜涌动。他以为季敢的黯然心伤是因着没寻到自己而产生的失落,哪知接下来的话竟让他泪流满面。
“后来我们跟部落其他人会和,度过了寒冷的冬日。因那一战,兔族损失惨重,几乎没剩下几个人,而我们部落亦有损失,最后,兔族剩下的人决定加入我们部落,族长亦同意了。加入新人的部落继续寻找合适的聚居地,幸运的是,在秋天的第二个月里新的聚居地就确定下来。阿爹和阿嫲带着我便定居在那里。”
“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向过往的游兽、邻近的部落打听消息,可最终都没什么结果。一直到后来,后来……”说到这,这个高大英俊的兽人竟是哽咽住,眼中也似有热泪在滚动,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可想而知他有多伤心。
“阿敢,阿敢……”季雨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头伏在自己肩上,手掌在他背上来回滑动。
季敢不想告诉季雨这个噩耗,但该来的总是会来,平静了一下心情,他抬起头来,让季雨坐下,眼里闪过决绝之色,“阿爹阿嫲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季雨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敢,想从他的脸上、眼里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毕竟他从前就喜欢这般骗他不是吗?等他相信了之后才告诉他事实,这次是不是也是这样。
可他注定是失望了,没有,没有,他其实也明白,阿敢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可他不想接受啊。他一直以为阿爹阿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的好好的,原来他们竟然已经不在了吗?
两行眼泪簌簌地贴着他的脸颊滑落,无声静默。这是他一惯的哭法,伤心到极致时便也发不出声了。
季敢看着无声哭泣的季雨束手无策,手嗫嗫地抬起又放下,话也不会说几句,只能在一旁看着。好在还有风邵,他也没想到本是一件亲人重逢的高兴事最后竟如此收场。
抱住季雨,不断地给他擦眼泪,安慰他。平日里看着总是温温柔柔的人儿,哭起来也不会大喊大叫,可就是这幅模样才更让人心疼。
这一顿又是心伤,眼泪又一直落个不停,好一顿折腾之后季雨许是累极,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睡梦中的季雨也没有放松,眉头一直皱着,嘴角微微下弯。先前没发出什么声音,到睡梦中却是有了,一抽一抽的,像受了挺大委屈似的。
风邵怕院子里的风吹到季雨,着了凉就不好了,而且时辰也不早了,便安排了季敢住下,他自己也抱着季雨回到卧房,整个晚上,季雨都抓住他的手没有放开过。
那边风邵和季雨睡下了,这边季敢却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到自己亲生的阿爹阿嫲,他们早早地离开了他。后来是大伯和大伯母收养了他,还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小时候的自己总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那个时候是季雨一直陪着他,自己因为胆子小被欺负、被嘲笑时也是季雨安慰他。
阿爹阿嫲还有哥哥对自己那么好,可他竟像是个灾星一样带给他们灾难。他记得的,自己阿爹阿嫲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去引开那只凶兽,最后丢了性命;他也知道,季雨那时会跟他们分开其实是为了找他,所以才会被人流冲散;后来,明明他已经不是那么软弱无力,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爹阿嫲在自己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