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先把药喝了。&rdo;陆青道。
&ldo;陆青哥哥,你答应了。&rdo;雪儿欢喜地眨着眼睛,&ldo;不许反悔。&rdo;
陆青无奈地摇头,笑道:&ldo;好,我绝不反悔。&rdo;
雪儿怀着一种甜蜜的心情喝下了面前这碗苦涩的汤药。
陆青收拾起药碗,雪儿趴在门上看他,道:&ldo;陆青哥哥,外面冷吗?&rdo;
&ldo;不冷。&rdo;陆青答道。
&ldo;那我可以出来吗?&rdo;雪儿问道,她在这屋子里呆的久了,自然烦闷。
&ldo;不行。&rdo;陆青回头,道,&ldo;你不行,你身上的毒尚未全清。&rdo;
&ldo;可我总待在屋里,又闷又热。&rdo;雪儿道。
&ldo;你所中之毒毒性偏寒,所以不能受冷,感觉热,是好事。&rdo;陆青道。他说着,便拿起手杖往屋里走来。
雪儿扶着陆青坐下,将他的手杖靠在墙边,又顺手为暖炉添了炭火。
陆青问:&ldo;暖和吗?&rdo;
&ldo;暖和。&rdo;雪儿道,&ldo;是太暖和了,我现在呀,总想躲它远远的。&rdo;
&ldo;那可不行。&rdo;陆青道,&ldo;你喝的药也属温性,要想祛除你体内的寒气,从里到外都得暖和。&rdo;
&ldo;我怎么会中毒呢?还是苗疆的毒……&rdo;雪儿黯然道,她思索片刻,忽儿抬头道,&ldo;陆青哥哥,你说我会是苗疆的人吗?&rdo;未等陆青作答,她便又道,&ldo;我才不会是苗人呢,要不怎么会中他们的毒?那苗人指不定是我的仇人呢。&rdo;
&ldo;这些事儿,终有一天你会想起的。&rdo;陆青道。
&ldo;唉,我有时候想知道过去的事儿,有时候又怕知道。&rdo;雪儿微微蹙眉,&ldo;陆青哥哥,你呢?&rdo;
陆青微微一笑,陷入回忆:&ldo;十年前,我从梦中醒来,发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从哪里来,就像你一样。那时候我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云空大师,他是西山寺的前任住持,四年前,已经圆寂了。&rdo;说到此处,陆青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ldo;云空大师告诉我,我是他的一个俗家弟子,有一日上山采药,不慎跌落山崖,失去了记忆,他告诉我从前的名字,他说我叫陆青。&rdo;
&ldo;那你的腿……&rdo;雪儿道,&ldo;是那时落下的吗?&rdo;
陆青点头,又道:&ldo;其实我并不相信,我问过他,他却总是一样的回答。&rdo;
&ldo;你为什么不相信呢?&rdo;雪儿问道。
&ldo;记忆这东西,即便抹去,也总会留下一丝痕迹。&rdo;陆青笑道,&ldo;这痕迹,可以算一种感觉,一种对过去的怀疑。&rdo;
&ldo;那你知道你真正的过去吗?&rdo;
&ldo;不知道。&rdo;陆青道,&ldo;渐渐地,便也不想知道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我满足于当下的生活,与世无争,清静自如,又何必去破坏这份安宁?&rdo;陆青淡然答道。
雪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抬眼望着陆青,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陆青见着她的模样,忍俊不禁,道:&ldo;笑什么?&rdo;
&ldo;我懂了。&rdo;雪儿笑道。&ldo;陆青哥哥,我也要像你一样,过这种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日子。&rdo;
陆青笑了,是那种没有缘由的,突如其来的,开怀的笑。
这冬天太漫长了,雪儿呆在这件山顶的茅草屋里,日日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她喜欢隔着一扇门与正在煎药的陆青聊天,亦喜欢看着陆青为她针灸时那认真的模样,她享受着这重复的安宁与快乐,唱着那支留在她记忆里的歌曲。
陆青曾问:&ldo;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意思?&rdo;
&ldo;我也不知。&rdo;雪儿道,她望着窗外飘浮的白云,笑道,&ldo;我想,那大概是我故乡的歌谣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