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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小章：第二集

刘启即位的第三年，以吴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在东南方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历史上称它为&ldo;七国之乱&rdo;。

在谈七国之乱前，我们还得说说前两年刘启做了些什么事。

在景帝元年的冬十月，刘启下了一道诏令，列举了老爸刘恒的许多功德，决定要给刘恒制定庙乐，命令群臣讨论一下，具体怎么实施。

群臣立刻集体上书，说不但要给文帝立庙乐，而且还应该制定庙号。他们认为，功劳没有大过刘邦的，德行没有盛过刘恒的，因此，高皇帝的庙应该称为太祖之庙，孝文皇帝的庙应该称为太宗之庙。所以他们二者的庙，不但应该立在长安，在天下郡国都应该有，而且要按时派使者祠祀。所谓&ldo;太祖&rdo;、&ldo;太宗&rdo;，就是庙号。

说起庙号，必须谈谈它跟谥号的区别。

古代有一定身份的人死了，大家是要对他盖棺论定一下的，这风气据说出自&ldo;郁郁乎文哉&rdo;的周朝，他们把商击灭之后，开始着手给死了的姬昌和姬发摆摆功劳。结果是一个夸为&ldo;文&rdo;，一个称为&ldo;武&rdo;，也就是所谓周文王和周武王了。这名目叫做&ldo;谥&rdo;。&ldo;谥者，行之迹也&rdo;，也就是对一人的盖棺论定，别想翻案。

谥号到底有什么作用呢？章太炎在他的《訄书&iddot;平等难》里说，众生平等是虚假的，人的身份总有高低贵贱之分。他的说法确实有点道理。就说民主典范的美国吧，要把乔治&iddot;布什完全和一般老百姓平等起来，事实也办不到，并非每个人能象布什老爸那么阔，花足钱让他念名牌大学乃至推上总统位置的。不过章太炎说，绝对平等虽然不可能，绝对的批评却是可以平等的，由此他就迂腐地祭起了&ldo;谥&rdo;这个例子，说老百姓对他们的王可以置褒贬，有罪的王，史书上不得不留下那么丑恶的一笔。就象埃及的法老一样，犯了大过错老百姓不满意，则连躺进金字塔的资格也没有，煞是可怜。因此这惩罚很能让生前的王深自悚栗，不敢过分为非作歹。可见谥号的作用。当然，一般老百姓是用不着谥号的，因为你的能力不够大，对社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费心力去褒贬你完全是浪费纳税人的钱，不符合经济规律。《大戴礼记》里说：&ldo;有土之君也，一怒而天下惧；匹夫之怒，适以亡身。&rdo;这是很经典的概括，对我们现在还适合。比如一个县长对县公安局长发怒，限定至某日止要破某案，县公安局长只有胆战心惊地照办，哪怕随便抓个人屈打成招；可是一个平民如果因为自己老婆被县长玩弄了，就想学吴三桂冲冠一怒去杀县长，很可能是找死。&ldo;冲冠一怒为红颜&rdo;这么浪漫的爱情，在吴三桂则可，在我辈则不可，因为力量悬殊。为了心理平衡，我们老百姓只好把制定谥号这玩意当救命稻草捏在手里，希望君王贵族们发号施令、生人杀人、欺男霸女时能有稍微收敛。

综观历史，客观地说，这谥的作用起先还有那么一些。而且似乎越在上古，皇帝的权力越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圣旨下去，臣下也可以不买帐，毫不客气地提出异议驳回，那叫&ldo;封还诏书&rdo;。而关于谥号，新即位的皇帝也改动不了，这可能有迷信的因素在支撑。老的皇帝死了，群臣就要到南郊去祷告上天，为崩殂的皇帝制定谥号，有不敢欺骗上天的意思，新的皇帝虽然对老爸的谥号很反感，但慑于天的威力，只好知趣地闭嘴。所以象周朝的?&ldo;厉王&rdo;?和&ldo;幽王&rdo;，他们的儿子宣王和平王看着不舒服，也只有干瞪眼。

在先秦，这谥号制度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诸侯王确实比较在乎这个，比如春秋时楚共王临死的时候，很惭愧地对大夫们说：&ldo;我幼年即位，水平很低，国家治理得很一般，还去跟晋国打仗，鄢之战败得一塌糊涂，辱没祖宗，给诸位大夫带来忧虑。如果我死了，能和先王同受祭祀于太庙，给我的谥号就叫&lso;灵&rso;或者&lso;厉&rso;吧，你们斟酌斟酌，哪个更适合我。&rdo;床边的大夫都愣了，不答应。因为&ldo;乱而不损曰灵&rdo;、&ldo;戮杀不辜曰厉&rdo;，都是很恶劣的谥号。只是这临死的王很执拗，群臣劝说了五次，都不管用，只好答应了。不过到安葬，真的制定谥号的时候，令尹（宰相）子囊又一本正经地说：&ldo;该为王制定谥号了。&rdo;众大夫又一愣，说：&ldo;王临死前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在&lso;灵&rso;和&lso;厉&rso;之间选一个吗？&rdo;子囊说：&ldo;你们这帮猪脑子，也不想想，我们的王有这么差劲吗？赫赫楚国，君王临之，蛮夷宾服，诸夏敬畏。他老人家竟然还觉得自己有过错，这不是一个很恭敬的君主吗？我看谥为&lso;共&rso;比较合适（&ldo;恭&rdo;和&ldo;共&rdo;音近同源）。&rdo;于是众大夫皆称好。因为&ldo;既过能改为共&rdo;，也确实符合楚共王一生的经历。谥号的制定这么严格，也可见当时的君王很在乎身后之名，这样说来，有神论对社会还是有一点积极意义的，他相信死后有灵，就不会无耻到说&ldo;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rdo;，相比之下，无神论的思想更为可怕。

暴君秦始皇是看到了这一层的，他讨厌谥号，所以一并天下，自我膨胀得要命。改了王称&ldo;皇帝&rdo;还不够，还下诏要废除谥号制度。理由是&ldo;朕闻上古有号无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以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rdo;看他多有野心，想子孙帝王万世之业，结果只落得二世而亡。这&ldo;二世&rdo;虽不算谥号，可比所有的恶谥还臭。后世说起灭亡的例子，必定以这厮为首，说他是&ldo;人头畜鸣&rdo;，这不是没起到封杀谥号的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