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欢馨因为悲伤过度睡了好几日,她甚至没有能力去和程小喜的遗体告别,因为她怕极了那张脸,那张惨白的蹙着眉的脸,她竭力想要忘记却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瞪着眼看着空空的天花板,渐渐地有一股仇恨从曾欢馨的心底里涌出,淌进她浑身每条血管,渗进浑身每个毛孔,越攒越多。
她要爆炸了!曾欢馨一下从床上跃起,披散着头发,捏紧了拳头就要奔出房间去,却被两眼红肿的李若雪拦住,&ldo;你要去哪里?欢馨?&rdo;
&ldo;我要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畜生!我要杀了许睿米,我要杀了他们!&rdo;曾欢馨眼眶里没有眼泪,有的是嗜血的愤怒与悲痛。
&ldo;你去杀他们,岂不是白白赔了一条命进去?那些害了小喜的畜生自然有警察惩罚他们,至于许睿米,她那么冷酷无情,最后总会落个众叛亲离的境地,让老天去惩罚她吧。&rdo;李若雪拉着曾欢馨,苦苦哀求着红了眼要报仇的曾欢馨。
曾欢馨还要冲出去,不住挣扎叫嚷,毫无理智,程小喜的死击溃了她所有的冷静与自制。曾欢馨无数次自责,若是那天她没有和许睿宇出去,如果她那天多关心程小喜一点,那么程小喜也不会死。为什么,为什么她付出了一切,竭力让程小喜生,但程小喜却选择了死?!
为什么,为什么?极度的失落和悲痛让曾欢馨丧失了痛哭的功能,她只是发狂地挣扎,要替程小喜报仇。
李若雪劝止无法,哭泣着抱住了曾欢馨,说:&ldo;欢馨,你别这样,小喜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你也为她做了很多的事情,你替她留住了她的清白,现在没有人会再提起艳照这件事,小喜会感激你的。你现在这样闹,不如留着力气为小喜多做点身后事。&rdo;
李若雪的这番话总算让曾欢馨渐渐平静了下来。李若雪抹着脸上的泪水说:&ldo;小喜有说过,让我们把她的骨灰送回她的家乡。&rdo;
曾欢馨没有说话,她的耳旁好象还回响着程小喜的话语:&ldo;&ldo;以后你若是有到我家乡,请帮我看看我母亲,然后帮我说声对不起她,可以吗?&rdo;
&ldo;可以的,小喜,我可以的,我可以送你回去,送你到你的母亲身边,让她守着你。&rdo;曾欢馨在心里说着,悲从中来,她抱住早已经哭成泪人的李若雪,两人抱头痛哭。
……
许睿宇是几天之后才从小旅馆里的报纸上看到程小喜死亡的消息的。那则讣告登得很小字,只有短短的几行,而且被众多的广告挤在小小的角落里,很不起眼。但看在许睿宇的眼中,却好象是惊天霹雳。
他从旅馆里破旧的椅子上猛地跳起来,开始拨打曾欢馨的电话,但曾欢馨的电话却总是回应:&ldo;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rdo;他再打李若雪的电话,也没有人接。许睿宇匆忙中从小旅馆中离开,一路打车去了曾欢馨所住的地方。
但是屋子被锁上了,才几日不见的房门好象尘封了几个世纪一样,毫无人气,带了浓厚的寂寥和凄凉的味道。
许睿宇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半晌才沙哑地开口:&ldo;欢馨‐‐&rdo;
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走廊里有残余的阳光透过小窗投she进来,将门口许睿宇的身影映衬得若隐若现,许睿宇的脸侧着,光线不明朗,于是谁也看不到他的眼中是否有晶莹的光闪动。
……
许睿宇拨打曾欢馨和李若雪电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偏远的山区中艰难地跋涉。
曾欢馨面色沉重,捧着程小喜的骨灰盒,一路不停打听,不知道换了多少回车子才探听到程小喜所住的村子。李若雪跟随着曾欢馨,两人神色凄惶,好象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山区里没有信号,曾欢馨和李若雪几乎已经忘记还有手机这个现代化工具。
程小喜的家在偏远山区的最偏远的小村落里。曾欢馨和李若雪经过热心村民指点,终于到达程小喜家中的时候,看到一座破旧的老式建筑前,坐着一个憔悴苍老但面目慈祥的妇人正在院子前晒辣椒,一旁还有几个孩童在嬉戏。
看到有生人来,妇人警觉而又腼腆地看过来,当看到曾欢馨和李若雪,她迟疑地出声道:&ldo;你们‐‐找谁?&rdo;
&ldo;是‐‐小喜的妈妈吗?&rdo;李若雪哽咽着问道。
妇人没有回答,但视线从李若雪泪痕斑斑的脸落到了曾欢馨手里的包裹时,她猛地站起来,颤抖着向着曾欢馨走过来,曾欢馨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在了手中抱着的骨灰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