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一面冷笑着紧紧盯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极其诡异,那人将他的言语听在耳边,又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先是一愕,继而微骇,却依旧死硬地抿着双唇,眸中是强装的镇定,还有一丝隐约可见的心虚和胆怯。
看来,不是他李然多心,这事还真是大不对劲。
&ldo;怎么?忘了你上次给我用了什么药吗?&rdo;
他一面说,一面从马上下来,江诀眯着眼站在一旁打量着一切,眸色深沉,似乎也嗅出了内里的那丝诡异气味。
&ldo;再不说的话,你可就真要人头落地了,苏沫?&rdo;
他亲启唇瓣,幽幽说来,对方仿佛重新投了胎,一夜间竟然成了只老蚌,纵使他李然用铁棍去撬,也撬不出只字片语,不知情的人见了,满以为这人是因为自认为以堂堂西平皇帝之尊失手被俘,面子上和里子上都挂不住。
然而,有两个人不曾上当。
一个是李然,另一个自然就是从始至终都沉默着在一旁观望的江诀。
苏沫是什么人?
他既然能从西平激烈纷呈的正统之争中杀出重围,必定有过人的能耐,如今轻而易举被俘也就罢了,偏巧还三脚踹不出个闷屁来?连自救都没有?
如此,怎会是他会有的反应?
李然和江诀几乎是在同一瞬明白了什么,继而面面相觑地互相望了一眼,彼此一望,眸底皆是不用宣之于口的了然。
看来,他们这回是着了对方金蝉脱壳之道了!
问题是,既然眼前这个人是冒牌货,那真正的苏沫又在哪里?
河阳城早已被北烨和留国大军守得如铁桶一般,性苏的纵使插翅也难飞,如今不在西平军中,莫非还真懂得遁地之术不成?
&ldo;快!下令三军全力搜城,苏沫还在城里!&rdo;
李然会意后,一个翻身上了马去,急急说了一通,江诀以眼神示意左右参军听令,继而与李然一道,挥动手中马鞭,朝着河阳城赶去。
希望,还能赶得及……
河阳城的南大门,正是厉子辛坚守一隅。
放眼望去,河阳街头凌乱之态,一如北烨进城之时,街头再无任何行人穿梭其间,百姓早已被疏散了,街道两旁的店门关的关,破的破,昔日繁华的街市,如今却已成了最为破乱之地,岂不令人喟叹?
厉子辛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北烨军和留军,眼神凌厉,不放过任何异常之处。
少顷,城外传来捷报,称西平新帝已为北烨大军截获,如今正受困于河阳城外的夹道之地,相信很快便能被一举擒获。
厉子辛收到消息时,脸色先是一舒,继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暗,喊下那报信的小卒子,一脸不解地问道:&ldo;这消息是谁人让你带来的?&rdo;
那小卒子将头压得更低些,兀自望着地面,毕恭毕敬地回道:&ldo;禀元帅,是殿下特意差人从前线稍回来的,殿下还说,将军听了定然会高兴之极。&rdo;
这话回得倒也正常,厉子辛盯着对方瞧了片刻,末了挥了挥手,示意这人下去。
正这时,一队身着留国军服的士卒骑在马上,朝城门口踱来,临近城门便被守城的将士拦了下来,只因西平军中有人极擅于易容,众人早有耳闻,而厉子辛他会如此警觉,也不是没有道理。
少顷,守城的那名中年将领走上前去,开口盘问:&ldo;城门已封,你们这是奉了何人的令出城?&rdo;
领军的那个青年骑在马上,朝对方拱手行了一礼,答道:&ldo;末将是奉了文元帅之令,有要事赶去前线禀报。&rdo;
这么空口白话说来,自然是做不得数的,继而就见那名北烨将士以眼神示意对方将信物拿出来让他过目。
那青年倒也很是知情识趣,二话不说便将那枚留军帅令掏出来,继而单手捏着一端,给对方递了过去。
北烨那将士接过来一看,立马朝部下使了个眼色,那部下心领神会地将帅令接过去,继而小跑着呈到厉子辛跟前,恭敬之极地递给对方,厉子辛拿在手中瞧了瞧,觉得并无异样,点了点头,示意众人放行。
这一队人马统共也就三四百人,城门一开,即刻小步跑了出去,一离得城门远了,领头那青年一夹身下马肚,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顿时如离弦之箭,背向河阳城狂奔而去。
此时,厉子辛正站在城头上,想起那队骑兵,心中隐隐都是蹊跷,未了脑中蓦地闪过几个画面,一番回想后,惊得他几乎有些悔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如今才想明白,原来问题就出在那名青年将领身上。
此人提到文岳时,深情冷漠淡然,哪里是为人属下者该有的模样,而他既然有文岳的帅令在身,就定然是文岳的亲信,既然是亲信,那他在提起文岳时就万般不该是如此陌生的语气,更不会以那般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对待如此重要的帅令!
当然,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多疑罢了,但宁做过也不错过,苏沫的狡猾,他是早已领教过的,改头换面这样的小事,似乎还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