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了!我没功夫听你解释这么多!说吧,你准备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会有什么下场?&rdo;
&ldo;北烨后宫的那些个女人,别说给她们抓到了把柄,就算没有也能把人往死里整。你这么做,是想害她既没了留国这个后盾,后半生在北烨也不得安生了?&rdo;
这话听来确实有些道理,若是搁在从前,江诀的那些个妃子可能还会顾及她邻国公主的身份,对她忌惮三分,如今留国破国在即,若是再传出此等丑事,别说是那一干女人,就算是江诀,也断然容不下她。
毕竟,一个亡国的公主,一个失节的妃子,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此时此刻,文岳找不到只字片语为自己辩驳,今日无论是谁设了这个局,他既然跳进来了,就注定早已大错铸成。
&ldo;属下愿以一死,还公主清白!&rdo;
他一面说,眸中一狠,探身去抽那把掉在地上的长剑,柳雯脸上一慌,正欲喝止,罗风已经一个箭步逼了上来,眼疾手快地将长剑踢开,李然伸出一手拐到背后,拍了拍柳雯的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视线却不离文岳,脸色越发深沉,盯着对方瞧了片刻,冷冷说道:&ldo;遇事只知道逃避,那是懦夫才有的行为,是男人就应该有点担当。&rdo;
&ldo;况且,你今天要是真死了,不就等于坐实了她的罪名?&rdo;
他一说完,陈思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叹道:&ldo;文岳啊,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非是老夫不偏袒你,而是你方才的行为确实不是一个主帅应该有的行为。&rdo;
&ldo;其他的暂且不提,单单这十几万留国大军,你这一去,这些人该何去何从?你啊……&rdo;
&ldo;陈相……我……&rdo;
陈思兀自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失望,李然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说道:&ldo;其实你心里的那点算盘我都清楚,不过我提醒你,西平你绝对惹不起,尹谦既然能让柳裕铨面北称帝,同样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废了他,甚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了事,这样的结局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甚至包括柳雯在内,也要遭受国破家亡的痛苦?&rdo;
&ldo;可是,我能挽救这一切,问题的关键是,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rdo;
文岳被陈思一说,到这个时候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李然,恨然说道:&ldo;是你设计陷害我?!&rdo;
李然迎上他的视线,与他对峙片刻,末了轻声一叹,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ldo;你该知道,我有先帝的诏书在手,又有陈相辅佐,杀了你再亲自统领大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do;
&ldo;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do;
他一面说,一面侧脸过去望了望身后的柳雯,转而又望向文岳,幽幽说道:&ldo;我知道杀了你,必定会让一个人伤心欲绝,她是我的亲人,我不忍心伤害她,所以情愿使计来逼你乖乖就范。如果不是顾虑她的感受,你还不值得我废这么多心思!&rdo;
&ldo;如果你还对我的身份耿耿于怀,那你现在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柳雯求证,我想她应该是最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人。&rdo;
文岳低着头默想片刻,继而缓缓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柳雯,说道:&ldo;对您的不敬之举,属下日后定然会有所交待,如今只想问您一个问题,还望公主如实告知一二。&rdo;
柳雯此时再顾不得伪装,从李然身后出来,走至他跟前,蹲下身去,直直望着对方,幽幽说道:&ldo;当年你送嫁之时,我曾经说过,你会永远在我心里,今日我以这份感情起誓,皇兄他确系父皇之嫡亲血脉,若违此誓,定让我孤独终老,永世不得所爱。&rdo;
文岳听她发此毒誓,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眼前依稀就是当年,他骑在马上,看着临关的大门缓缓阖上,尘土飞扬间,那顶送嫁大红花轿载着一抹纤细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深处,从此嫁作他人妇,与他人相伴偕老,生儿育女,纵使生老病死,再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而他与她,相思无望,想念无期,相隔天涯……
那一刻,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被风吹散,他想擦掉眼底那一滴泪,望对方最后一眼,却已是徒劳。
时光如梭,一晃便是四年,文岳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对方,却终究还是收住了手,呐呐说道:&ldo;别发誓……我信……&rdo;
柳雯眸中含泪,点了点头,他二人久久凝视,再没有言语。
李然和陈思出了帐来,彼此笑着望了一眼,暗忖这美人计果然大有用处。
他三人来到一偏僻无人处,如往日那般,还是罗风在不远处把风,李然和陈思在一旁密谋,商量着如何才能将这十多万留军派上好用场。
天将大黑时,有军中小卒找了过来,称元帅正在到处找寻老相,陈思挥了挥手,说了声一会自行过去,便将此人打发了去。
回营帐时,陈思与李然并肩而行,老头儿捋着他那三寸长的雪白长须,低声说道:&ldo;方才殿下的那番说辞,似乎跟之前商量的有些出入。&rdo;
&ldo;呵呵,第一次演戏有点紧张,原来商量好的那些话忘了一大半,我就只能临时编了,您别见怪啊。&rdo;
陈思听他如此说来,先是一愣,继而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感慨地说道:&ldo;殿下有这般急智,又如此能说服人心,令老臣倍感欣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