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喊:“妈。”
秦月转过来,眼神有些空洞,看到他后高兴得起身,“小洵你回来了?”
江其野咽下情绪,淡淡说,“我是其野,不是江洵。”
秦月脸上的欢喜瞬间消失,有种梦被强制唤醒的怅然感,愣了几秒,直接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朝他砸过去,“谁让你来的?!”
尽管江其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避,但锋利的瓷片还是划过他的眉角。
鲜红渗出。
江其野没什么反应,也没表情。
这样从生理到精神上的发泄,他已经习惯了。
擦掉血迹,他平静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口中淡淡说:“江洵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无论你再疯下去多少年,结果都不会变。”
秦月冷笑:“是,你巴不得我疯了对吗?”
江其野捡完站起来,走到秦月面前,面无表情道:“真疯总好过现在是非不分。”
秦月骤然被激怒了似的,忽然拿走江其野手里的一块碎片,抵到江其野脖子上。
“既然如此你还留着我这个妈干什么呢?反正你又不是没做过,小洵是你害死的,你爸也只剩半条命,你又何必对着我这个是非不分的妈还留情?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冷血的逆子,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江其野脖子处几乎是瞬间渗出了血,冰凉地往下蔓延。
记忆中,和秦月母慈子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画面了。
江其野七岁就开始跟着江万年出入书房,十岁帮忙处理文件,到高中已经被迫每周在公司参与两次例会。
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从没有体验过所谓的童年。
所以江其野大部分时候是沉稳冷漠的,工于心计是他的本事,却也是无奈的本能。
这样无趣的大儿子总归不像小儿子活泼,讨母亲喜欢。
诚然,秦月也爱江其野,只不过对江洵多了更多的偏爱。
但江其野不在乎。
因为他同样偏爱那个弟弟,不想他体验自己的人生。
可正是因为自己的偏爱,江洵才会在那场去看演唱会的路上车祸丧生。
如果和母亲一样勒令他专心学业,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锋利瓷片划破了江其野的皮肤,血涔涔往外渗。
他根本未动,静静等着秦月今天的发泄结束。
血渐渐沾染到秦月的手上,她眼里莫名有了眼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最后终是咣铛一声丢了瓷片,崩溃哭泣:““你把小洵还给我……”
秦月的心理医生这时也赶了过来,匆匆给她推着镇定。
屋内手忙脚乱地围做一团,江其野平静下楼,在院子里坐下点了根烟。
额角的血迹已经干了,脖子上还在时不时渗一些出来。他吸了口烟,冷风伴着烟草贯穿肺底,他生生把嗓子里的苦涩一并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