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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有一天,又忽然把我调到同胡同另一个“号子”。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疯子,整天喊骂林彪和唱解放歌。队长尽管责骂,她根本不理睬,视若无人。她每次被戴铐(有时是背铐)时,梳头、洗脸、洗衣、吃饭、大小便、扎裤子等等都由我和另外一人帮助她,这是管理员队长命令的。过了好几天,疯子的背铐解除了,另外一人也调走了。“号子”里剩下便是我和这疯子二人。我和她各睡左右,面对墙角,我非常耐心地迁就她,怕她发疯打我。因此,我日夜提心吊胆,寝食不安,幸而过了一星期我也被调换到同胡同别的“号子”,依然四人共住。又度过了好几个月。

大概是1969年底的一天清晨,圆厅里闹哄哄,一会儿,医生进我们“号子”,叫一人填写单子,并关照把我们“号子”里的东西和自己的都填上。我拿过单子要填时,医生说:“你们不用填。”大家心惊肉跳,不知又将发生什么事了。后来知道是大调动。我们见填单子的人被叫出去后,从窗口偷看到一批一批、一车一车开走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当在厕所里倒马桶时,犯人告诉我们:这些人都调到外省去了。

大家将信将疑,出狱后才晓得这次大调动是按第一号战备命令采取的行动,是林彪搞的阴谋。

出狱后,才知难友李蕴和大批人被转移到山西临汾县的各监狱,还有调到别处的。林彪死后,监狱对政治犯的看管放松些,待遇有所改善,有些“号子”的门不锁上了,犯人可以自由去厕所,但不准互相来往,不准离开“号子”。

四、我的七十岁生日

我又被换到依然是十三胡同另一个“号子”,这是从外边押进来的一般市民,案件性质同样不允许讲,大家也不愿多嘴。一个青年学生不守狱规,经常受监狱队长的指责处罚。1970年2月初即阴历正月初五,正是我七十岁的生日。我在这“号子”

里度过了这值得纪念的一天。这天正巧,年饭有五六块肉丁的荤菜。“号子”里难友都举起这碗荤菜为我祝贺生日!此情此景,每逢生日便浮现在我的脑海。

几年的狱中生活,已使我锻炼出头脑“真空”化的能力,培养了平静的心情,今天饭后盘坐在板床上,却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所有的往事涌上心头,泪水直淌!

更思念国内外两代孩子们。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担心着我的安危,尤其是国内的孩子们,自顾不暇还要挂念我。我痛苦愁思,度日如年的心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我很担心国瑛女、大明儿是否能顶得住这次运动的惊涛骇浪?七岁的外孙女小琪受到这样的遭遇,她的小心灵将蒙受难以愈合的创伤!新婚后儿媳妇以及亲友们又不知情况怎样广号子”里的人说:“今天是你满七十的生日,怎么这样难过?平时从没见过!”这几句话使我猛然转念,对!这是大时代的小悲剧,不论男女老少人人挨到。这就是严酷的现实、我在这样的情绪下度过七十岁生日。啊!难忘的回忆!

当时饭后回原位坐下沉思,随笔写下如下一首:

狱中生日

辰逢七十古稀年,

身陷囹圄罪何见。

青松不畏寒霜雪,

巍然挺立天地间。

五、学习、劳动、难友情

林彪事件以后,狱里的生活比较正规些。这时候,我在床板前地下,每天总要原地小跑八百多步锻炼身体。同号人打趣地问。“怎么?跑到天安门了?”我笑而未答。集体学习开始,每晨起床洗脸、刷牙、早饭后,四人共同背诵“老三篇”、《毛主席语录》,下午几个“号子”的犯人约二十几人,一起学习,一周三次。因其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到也满有趣味。大家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讨论学习“老三篇”、《红旗》杂志和《人民日报》文章,因为水平关系,无一次不是不欢而散。有时还得被队长臭骂一顿而结束。有次二十几人集合在另一个“号子”里,叫大家发表感想,我也发了言,大家说我讲得很好,对我起了敬意。此外还有项劳动任务,也是一周三次,三四十人共同拆洗翻做其他“号子”里犯人的棉袄、棉裤。

这些衣裤又脏又臭还有虱子、血迹,拆时队长发给每人一个口罩,讲究卫生!我接过手,暗自好笑,什么肮脏污秽的环境都呆过了,还在乎这个?我和大家一样,在严冬冰冷的水里洗净这些拆下的棉衣、棉裤。见我年岁大了,大家好心劝我不要洗,我很感动。

我在这具有综合用途的床板上翻做棉衣裤,每到翻铺棉花时,我总是在这板上跳来爬去团团转,以至腰酸背痛,犯人们都称赞我做得好。我和犯人们还经常外出扫雪、扫地。

无论劳动、学习,有不少犯人都互相打小报告给队长,互相伤害,企图邀功赎罪,梦想早出狱门。

我们在厕所里是有限定时间的。同“号子”难友吴世良(著名戏剧艺术家英若诚的夫人),每晨在厕所里往往过了规定时间,大便还解不出,监狱队长狠狠地催着回“号子”,她弯着腰捧着肚子哭着回“号子”。我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在每晨起床前仰卧平躺,用右手在肚子右边上端往左下绕一百次,手掌少许用力。她照做了两次,就便出了,解决她一个苦痛,她非常高兴。难友吴世良是聪明善良的女性,她还年轻,可惜出狱后于1987年不幸因癌症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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