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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他不但不听,反而蛮不讲理地说,我和父亲两人联合起来整他。

又有一次,住在楼上的母亲遗失了一只金簪子。这是母亲从我多年来给她的零用钱中节省下来买的。母亲当时哭哭啼啼。丈夫站在正房花院里听了,抬头望着二楼,怒气冲天地叫仆人李二哥(他的远亲):“李老二,拿绳子把她绑起来,哭哭啼啼干什么?”当时我气得发抖,为什么穷人该这么受气、受辱,真想和他大吵一顿。他有什么了不起?但为了息事宁人起见,又只好忍气吞声,含泪对母亲说:

“姆妈,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伤心了,待我慢慢赔你。”经我安慰,母亲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里还流着伤心的眼泪,看了我一眼,摸摸发髻,用手擦擦眼睛,边抽泣边停住了哭。啊!可怜的母亲!如今想起心还酸痛!穷人的一针一线,来之不易,这是我母亲毕生唯一心爱的一只金簪子。我不愿丈夫及其家人说我拿钱贴娘家,被他们看不起。所以给父母的钱除必须生活费外,按月只给两三元零用。为了争口气,除给双亲各制一套寿衣外,始终未拿过家里钱来为母亲重买一只金簪子。双亲在夏家的几年里,勤劳、挨骂、受辱,所得到的就是各有一套寿衣而已!这时候我们夫妇间的感情越来越走向破裂了。

丫头的出嫁丫头梅香和一位煤炭商人结婚的事也可一谈。她出嫁时,我为她备了好多嫁妆。丈夫因为喜欢她,临上轿要收她为义女,让花轿从正门抬出。我对他说:“表面上不必这样做,只要对她有实惠,今后有事帮助她夫妇俩就够了。否则容易惹人背后风言风语,使她难做人,岂不是反而害了她?”丈夫不但不接受我的善意劝告,大发雷霆,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嚷道:“你不听话,老子一枪打死你!”居然还骂出了粗俗难听的话,什么“妈的x……”我当时回嘴道:“如果我待她不好,何必花钱费力给她购置这么多抬盒的嫁妆,花去这么多钱?哪家丫头出嫁有这样大的排场?你不赏识我的善意苦心,反而冤枉我,只有你们常常是假仁假义的。”我气极这样说了。气人的事太多了,我经常是委曲求全,处处忍让,总想以忍耐和感情去感化他。再说,我和他已经是儿女成行,并且总算一夫一委,不像当时军政界的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同时,看到他家里的人和国民党朋友们都改变了对我的看法,对我很尊敬。凡此种种,使我不得不再二再三地容忍下去。

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把这个局面撑持下去。

梅香出嫁这件事的吵闹,吓得孩子们只是哭。孩子们怕父亲,每看见父亲回来就躲到后院去了。

第十二章我还想齐家立业

一、官场太太谈官场

我除了管理家务外,经常还要到丈夫的朋友家里去应酬。请客的人家一般总是先打牌,后吃饭,无论午宴、晚餐,总要老晚才开席。我讨厌打牌,总是算准时间去,到了就吃,吃了就走。于是那些太太们替我取个绰号叫“夏心慌”。每到那些人家里,总是看见太太们围着麻雀桌子、烟盘子,讲穿着,讲时髦,东家长,西家短地评头论足;不是谈哪户人家的太太或姨太太绸料子衣着好看,珍珠宝贝、钻戒多少、多大;就是谈哪个姨太太被哪家老爷遗弃,想自杀;还说某家小姐或某个学校的学生被谁抢走了;某家丫头又被收房做了姨太太;谁与谁打胜了,败了;某人最近发了大财等等,这些都是她们的经常谈话资料。譬如:她们曾谈论杨军长看中了周家的丫头桂某,托人说合收了房,做了姨太太,借名把她送去上海读书,实际上是要她去学学时髦。桂姨太太去上海后和一位青年学生谈恋爱,被杨某发觉,叫回四川广安县。7这学生亦追到重庆,两人暗地通信来往,互以表兄妹相称呼。杨对桂说,既然那人是你的亲表兄,可以去信叫他来广安做事。桂真以为杨不知底细,就去信叫这位学生来广安。杨表面上待他如至亲,但是暗中却在距广安县约十里的地方埋伏十余人,扮成匪徒,然后吩咐参谋长转告这位学生,说奉军长命令叫他去某地办事。这学生当真去了,就在路上被伏兵乱枪打死了。桂怀疑是杨搞的事,终日闷闷不乐。杨认为桂有过不改,反而这副神情,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桂也整死算了。他叫部下诱她到河边,用绳绑捆起来,脚下吊一块大石头,投入河中淹死了。这些太太们真谈得起劲。有一次,杨军长来探望夏之时,我问他:“你又娶了一位吗?”他说:“别说了,都是些破铜烂铁。”他们就是这样侮辱女性的。又如当时第一女中校花胡曼仙被刘文辉的干儿子二十四军旅长石肇武看中了,他便备了几十架抬盒的礼物亲自送去胡家。初次与胡的父亲见面就自称女婿,硬逼胡的父亲答应女儿和他结婚,做他的姨太太。胡父害怕石的威势,当时不敢拒绝。待石走后,胡的父亲便赶忙托人做媒,将女儿许配给师长曾南夫的弟弟曾还九了。虽然父女都不是自愿的,但到底是原配,总比做姨太太好。仓促结婚后,他俩同去法国留学了。

事后石某大怒,可是见曾师长的势力比自己大得多,只好乖乖地抬回礼盒。又谈到刘禹九当军长是靠说假话上去的,说的天花乱坠,冠冕堂皇,最后一场空,完全用欺骗伎俩当了军长,所以,人们称他刘水漩。当时四川社会军政界中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这里只不过是略举一二。总之,妇女在他们眼里比一只狗都不如!另外,当时丈夫有一位朋友叫杨吉甫,他是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经济学博士。杨吉甫是进步人士,但在四川成都军阀割据的情况下,找不到工作,只好进春熙路新明电影院担任幕前翻译员。某次,有位师长范某(据说是范绍曾),看电影不遵守秩序,这位杨博士不知道他是师长,就上前干涉,师长发怒,命令卫兵赏了这位博士几下耳光,事后还要博士赔不是才算了事。成都当时流行一句话:“博士无聊说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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