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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ldo;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rdo;

程倚庭真诚地感谢眼前这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处于何种境遇，无论这个人以何种面貌出现，他都能以自身的一言一行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仿佛就像是一种证明。证明他的存在，证明他就在这里。

&ldo;对嘛，吃饭，并且好好吃饭，是一件重要的事。&rdo;卫朝枫挽起衬衫袖子把汤喝得咕噜咕噜，笑得很无邪，&ldo;就如同古日语中的旧话那样，一粒米中包日月，半升锅里煮江山。&rdo;

（六）

程倚庭看着他，渐渐一寸寸明白眼前人必有其深厚底色。

卫朝枫其人，毫无贵公子的矜持，吃饭睡觉卖面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底层小民，只除了谈吐间的方寸。

一个人，掩饰得再多，也掩饰不了经年累月历练而就的精致底色。

程倚庭忽然郑重地对他道：&ldo;我……很感谢你。&rdo;

&ldo;感谢我什么？&rdo;卫朝枫笑笑，&ldo;感谢我照顾你并且没有拆穿你其实很想留在我这里，因为你根本放不下唐涉深想从我这里得知唐涉深的近况？&rdo;

程倚庭身形一震。

他一笑间说出的看似玩笑话，却分明已是洞察人心的尖锐。

程倚庭很狼狈，几乎有种火烧般的无地自容：&ldo;请你原谅，我……&rdo;

&ldo;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好骗当真了呀，&rdo;卫朝枫一眨眼，只一瞬间便眨去方才眼底流露的慑人感，换上了平日里那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ldo;不要动胎气啊，女孩子这一阶段最重要了。&rdo;

既然已被看穿，程倚庭也不再隐瞒。

&ldo;自从和他结婚，成为他的太太，我……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这个人，我从来没有。&rdo;提到那个人，她就很难过，是此生最难过，&ldo;可是，是他先说的停止，也是他先说的不要。……我一直都在想，一个丈夫，能够先于妻子之前说不要她，该是怎样的一种下定决心，在这样的决心面前，纵然她对他有感情，也是不能再留下来了。&rdo;

&ldo;他没有下定这样的决心，&rdo;卫朝枫忽然对她正色道，&ldo;起码我认识的唐涉深，从来没有下定这样的决心，唐涉深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do;

&ldo;……&rdo;

&ldo;知道在认识你之前的唐涉深，是什么样子的吗？&rdo;卫朝枫笑笑，想起当年的人和事，&ldo;任何一个人，想要在某一个世界里横扫千军，无人敢捊其峰，都是有代价的，甚至还不止，代价付出后，连同他自身，也亦有可能被失真，被腐化，渐渐丧失原来匡正天下的雄心壮志，再做不了一个&ldo;天下人&rdo;。唐涉深懂得失去自我的后果，所以从不会放任自己，他在当年挽救回差一点点就崩溃的sec时，杀重臣，夺大权，封谗言，平内乱，他从来都没有一点手软。然而，自从你走后，你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吗？&rdo;

&ldo;……什么？&rdo;

&ldo;他对公事全面放了手，幸好还有一个唐信为他扛起来，否则唐涉深怎么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睡不着。&rdo;

程倚庭心里一震。

他在说什么？

卫朝枫点点头，告诉她，她没有听错，&ldo;他睡不着，一点点都没办法睡。你应该了解的，像他那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找不到，他如何过得了自己那一关？&rdo;

身为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在没有比因逞一时之愤而终致妻儿下落不明更自责的事了。两条性命，就在他当日一句话的方寸间，对他决然失望。

卫朝枫淡淡地笑：&ldo;你知道，他为了让自己稍微能睡着一会儿，用了什么办法么？&rdo;

&ldo;……&rdo;

&ldo;他去了你父母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