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出武戏,很快地也就进入了戏眼之处,轮番出来八个武将,率领数队小兵,同祈凤卿对打,虽然是练就了的招数,但这出戏对演员的体力跟功力都是极大的考验,祈凤卿一人在中间,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能应付那些飞来舞去的棍棒,还要或用枪挑或用腿踢或用手挡或用头扛,将那些长枪短棍,一一打飞出去。倘若一个看不到,落下一根长枪,便算不得演技精湛,因此容不得半点马虎。自祈凤卿一出,朝阳的双眼就未曾从他身上移开过,等到鼓点急促,朝阳更是几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身临其境般地紧张起来。季淑静静看着,见祈凤卿被数十人围着,却潇洒自如,毫无狼狈之态,可那不过是表象,季淑留心的是他的脸,原本薄薄的油彩,似乎有些化了,季淑向前倾身,身子几乎靠在栏杆上,双眸盯着祈凤卿脸上,却见一滴汗,顺着脸颊向下,却被他一个转身振臂,将那汗滴震飞出去。‐‐他在硬撑。季淑嘴角一动,皱起了眉。朝阳却未曾发觉,眼睁睁地看着祈凤卿踢飞了最后一根长枪,极为帅气洒脱地亮了个相,朝阳跳起身来,拍掌叫道:&ldo;好!&rdo;随着这一声好叫罢,祈凤卿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向后猛地一晃,他眼疾手快,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戳,接着那股劲挺住身子。戏班子的人急忙一拥而上,借着行礼的功夫,将祈凤卿半带着下了台。季淑垂了眸子,心如止水。只尽力无视心中那隐隐地痛楚。朝阳很是高兴,也没留心祈凤卿最后那一个踉跄,回身来坐定了,兀自赞道:&ldo;凤卿的功夫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这一出实在是精彩之极!&rdo;又连声道:&ldo;怎么还没上来?快叫凤卿上来!&rdo;季淑在一边儿上,一声不吭。朝阳说罢,就看季淑,笑吟吟说道:&ldo;方才你还咒他演不成,如今却是怎样?凤卿演得比平日还好上几分。&rdo;季淑说道:&ldo;不错,是公主的面子,他哪里敢偷懒不尽力呢。&rdo;朝阳只以为她服了输,便哈哈笑了几声,又催凤卿上来。片刻功夫,祈凤卿果然缓步上来,这从底下到阁楼上面,数起来总要有几百阶,他走的极慢,脚下看似极稳的。季淑看向他面上,卸了妆的脸,比涂了油彩之时更加绝艳三分,只是脸色发白,那素来红润的嘴唇也有些泛白。朝阳一见祈凤卿来到,便笑着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说道:&ldo;凤卿,你今日演得真是绝好!本宫看的很是欢喜,过来吃一杯酒。&rdo;祈凤卿道:&ldo;公主喜欢就好。&rdo;旁边宫女端了盘子过来,朝阳拿了杯酒,握了他手臂,道:&ldo;来,将这杯酒喝了,本宫重重有赏。&rdo;季淑冷眼旁观,见祈凤卿唇边是似冷非冷的笑意,却仍慢慢伸手过来,玉指拈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朝阳笑道:&ldo;好!&rdo;刚要自己也吃一杯,祈凤卿身子晃了晃,却又站住脚。朝阳这才觉得不妥,将自己的酒杯放下,说道:&ldo;凤卿,你怎么了?&rdo;旁边的宫女过来扶住,朝阳却将人推开,自己扶着祈凤卿,关切看他,却见他脸色惨白,一毫血色都无,却笑道:&ldo;公主受惊了,凤卿无事。&rdo;说着无事,那身子却一个劲儿的伛偻下去。季淑在旁边冷笑了声,说道:&ldo;自讨苦吃,愚不可及!&rdo;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欲往外走。朝阳叫道:&ldo;花季淑,你站住,你方才说什么?&rdo;季淑回头看了一眼祈凤卿,又看朝阳,说道:&ldo;我没说什么,只不过,戏唱完了,人自然要走的,不走的话,留下来看人死么?&rdo;朝阳放开祈凤卿,怒道:&ldo;你说什么?什么人死!&rdo;季淑说道:&ldo;公主你有眼睛,不会看?他是强撑着才演完那一出戏,公主你也说他身上有伤,演戏之事怕就已经是痛不欲生,他没倒在台上,算他命大,此刻还能撑着没倒,就算奇迹,怎么公主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难道在公主心中,他就是一个宠物?公主只看他逗人开心的一面么?&rdo;朝阳怔怔地望着季淑,回头看向祈凤卿,道:&ldo;凤卿……你方才……&rdo;祈凤卿微微摇头,说道:&ldo;一切都是凤卿自愿。&rdo;季淑不怒反笑,朗声道:&ldo;是啊,你演的极好,台上台下都毫无挑剔,连我都想赏你了,嗯,你就好好地留下,等公主殿下厚赐你之时,记得再汪汪地多叫几声,公主一高兴,赏个金山银山给你,一辈子也吃用不完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