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说道:&ldo;我起初是这么想的,可事后想想,应是另有隐情。&rdo;良惜眼中涌出泪光来,道:&ldo;那姐姐以为如何?&rdo;季淑说道:&ldo;康华喝那口的时候还不知自己中毒,片刻才察觉不妥,她毒发之后才欲给我灌那碗毒,可我身边儿那么多丫鬟,还有护卫,我也不是死的就会任她为所欲为,她一个中毒欲死的人又怎么能功成?故而我猜,康华的本意不是要害死我,而是……想要让我以为那药是她的手笔,是她想自己下了药想要害死我。&rdo;良惜伸手,慢慢地捂住嘴,眼中的泪滑下来,道:&ldo;那她……为何这么傻?&rdo;季淑说道:&ldo;我本也想不通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笨拙之事,然后想想,便猜,或许康华这样的举止,只为了掩护一个人,倘若我以为是她想害我,自然不会怀疑其他的人了。&rdo;良惜不再说话,脸向着苓雪胸前一贴,泪纷纷而下,无声嚎啕起来,隐隐听她道:&ldo;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rdo;含糊不清。苓雪身子发抖,面上泪亦落如雨,说道:&ldo;好了,好了……&rdo;季淑看着苓雪,道:&ldo;此事内情,你可知道么?&rdo;苓雪迟疑片刻,便摇头。季淑道:&ldo;那好罢,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rdo;季淑只觉得头隐隐作痛,正要回去,却见外面又有不速之客来到,竟是云吉,两相碰面,云吉道:&ldo;怎么,我听闻有人想不开,现在是怎样?&rdo;又看良惜。苓雪将良惜抱了,垂眸道:&ldo;人好端端地无事,你可以走了。&rdo;云吉笑而不动,季淑不愿同她多言,便欲离开。云吉方才打量了她片刻,此刻便站在原地,说道:&ldo;噫,我以为捉出了真凶,你该高兴才是,这是怎么了?&rdo;季淑说道:&ldo;你怎么就知道是真凶?&rdo;云吉说道:&ldo;王爷都亲自判定的,还有假么?&rdo;季淑说道:&ldo;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rdo;云吉闻言,哈哈一笑,道:&ldo;这话说得好,可是有时候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比如说前些日子闹鬼之事。&rdo;季淑一怔,苓雪却变了脸色,苓雪怀中良惜抬起头来,便看云吉。云吉仰头笑道:&ldo;我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的,不过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比如说随便找个人假装康华的举动,就成了,‐‐对了,苓雪姐姐,你的身段儿却跟康华差不许多,倘若你穿起康华的衣裳来,想必连良惜也分不出真假。&rdo;苓雪脸色煞白,喝道:&ldo;你在浑说什么?&rdo;云吉笑道:&ldo;哟,动了怒了?还是被我说中故而恼了?&rdo;良惜却呆呆地看着云吉,又定定地看向苓雪,眼珠一动不动,眼中透出又惊又骇之色。苓雪道:&ldo;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还不走?&rdo;云吉挑眉道:&ldo;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是我恶心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别看姐姐妹妹叫的亲厚,暗地里想要下毒手怀杀心的,备不住正是这前一刻还甜哥哥蜜姐姐的人呢!&rdo;云吉说罢,果真转身离开,季淑本正欲走,听了这几句话却停下来,转头看向苓雪。却见苓雪手轻轻摸着良惜的脸,轻声安抚说道:&ldo;你别听她的,那人惯会乱说,又不安好心,你知道么?别上她的当。&rdo;良惜呆呆地看着苓雪,过了许久,终于点点头,低低道:&ldo;我听姐姐的。&rdo;苓雪才欣慰一笑。季淑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知为何,只觉得良惜那张脸上,一双极大的眸子之中,昔日神采竟丝毫不再,似有什么从她身上一点一点隐没,整个人透出一股木讷之色,季淑皱了皱眉,不愿再看,便带人离开。到了夜间,传了消息过来,良惜到底不好,熬到半夜,已经去了。季淑听了这个,也并未就觉得怎么,也未曾多问详细。白日她见了良惜那副模样,心中便有些预感,何况如今对这些生离死别,她似也有些&ldo;习惯&rdo;了。一时之间,风中似隐隐地有哭声传来,季淑出门口站了站,只觉得这整个王府,宛如黑漆漆的猛兽,悄然无声地将人吞噬,或者说,不仅是指整个王府,先前的北疆皇宫,乃至上官府……哪里不是步步惊心,令人魂消魄丧的地方呢?此时此刻,真真叫人忍不住心生&ldo;天下之大,何处是容身之地&rdo;的感叹来。到了半夜,苓雪来到,季淑正也无眠,两相见了,苓雪道:&ldo;姐姐也知道了良惜的事了罢。&rdo;季淑点头,道:&ldo;你从她那里来?&rdo;苓雪道:&ldo;是,到底是姐妹一场,她跟康华都如此命薄,只剩我一个,身后事我自得照料着些。&rdo;季淑一笑,道:&ldo;这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嗯,‐‐你想必也累了,为何不歇息,又忙忙地过来我这里是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