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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必然之事成为必然了。

他知道没有其他出路了。

想到这里他怔了怔：没有出路?难道有人要退出吗?

他会想到退出也许是因为安德烈在电话上警告过他，说那个警察制伏了他们买通去杀害欧雷克&iddot;樊科的犯人。很合理，那犯人只是个挪威人，没用刀子杀过人，但这也表示这件事没有上次那么容易。上次开枪解决那个小药头只是小事一桩，这次他得偷偷接近那个警察，等他到达预定地点，再趁其不备痛下杀手。

&ldo;我不想泼你冷水，可是你身上这个刺青刺得很不好，线条不清楚，墨水质量又不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整理一下?&rdo;

谢尔盖没有答话。这家伙又懂什么好不好了?线条之所以不清楚是因为当时监狱里的刺青师必须把吉他弦削尖，插在电动刮胡刀上当作针头，墨水是用融化的鞋底混合尿液做成的。

&ldo;开始刺吧，&rdo;谢尔盖说着，伸手指了指，&ldo;快点!&rdo;

&ldo;你确定你要刺一把手枪的图案?虽然这是你的选择，可是根据我的经验，一般人都会被暴力象征吓到。我只是想先警告你一声。&rdo;

这家伙显然对俄罗斯罪犯刺青一无所知，不知道他身上的猫代表他曾因偷窃而被定罪，有两座圆顶的教堂代表曾被定罪两次，胸口的烧伤疤痕是因为用镁粉直接涂在皮肤上去除刺青留下的。他除去的刺青是女性生殖器，当时他二度入狱，在一场牌局之后，乔治亚黑种子帮成员认为他欠钱，因此在他身上留下这个刺青。

这家伙也不知道他要刺的图案是马卡洛夫手枪，俄罗斯警方的制式佩枪。这图案代表他‐‐谢尔盖&iddot;伊万诺夫杀了一个警察。

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没关系，他最好还是继续替饱食终日的挪威少年刺蝴蝶、中国符号或五颜六色的龙，让人家以为这些目录图册上的图案真的具有某种意义。

&ldo;准备开始了吗?&rdo;刺青师说。

谢尔盖犹疑片刻。刺青师说得没错，他的确很急。但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不能等那警察死了以后再刺?这是因为他下手之后就会被送进挪威监狱，那就没机会刺上这个图案了。挪威监狱可不比俄罗斯监狱，里头找不到刺青师。

但这个问题还有另一个答案。

他之所以想在下手前刺青，是不是因为内心深处存有恐惧?这恐惧是不是十分强烈，以致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这是否就是他必须现在就刺上这个图案的原因，只为了断绝所有退路，除去临阵脱逃的所有可能性，好让他一定得完成这项任务?不消说，没有一个西伯利亚厄尔卡可以忍受有个谎言刻在皮肤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很快乐，他知道自己很快乐，那么这些念头代表什么?这些念头是从哪里来的?

他知道这些念头来自哪里。

来自那个毒贩，那个身穿阿森纳队球衣的少年。

那少年开始出现在他梦中。

&ldo;对，开始吧。&rdo;谢尔盖说。

17

&ldo;医生估计，再过几天欧雷克就可以站起来了。&rdo;萝凯说，她倚着冰箱，手里端着一杯茶。

&ldo;接下来就得把他移送到一个没人动得了他的地方才行。&rdo;哈利说。

他站在萝凯家的厨房窗前，看着山下的城市，午后高峰时段的车流正在主干道上有如萤火虫般爬行。

&ldo;警方一定有这种保护证人的地方吧。&rdo;萝凯说。

她并未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而是以一种认命的沉静态度接受欧雷克被人用刀攻击的事实，仿佛早已多少料到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同时，哈利又在她脸上看见愤慨的神情，那是她准备开战的面容。

&ldo;他必须待在监狱，但我会跟检察官提出移送的主张。&rdo;汉斯&iddot;克里斯蒂安&iddot;西蒙森说，他一接到萝凯电话就赶来了，这时他坐在餐桌前，衬衫腋下有两圈汗渍。

&ldo;那就看你能不能绕过正式通道了。&rdo;哈利说。

&ldo;什么意思?&rdo;律师问道。

&ldo;当时监狱里的门都没上锁，这表示至少有一个狱警在里头接应。在我们知道这个内鬼是谁之前，必须假设每个狱警都有嫌疑。&rdo;

&ldo;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偏执了?&rdo;

&ldo;偏执可以救人一命，&rdo;哈利说，&ldo;这件事你能办妥吗，西蒙森?&rdo;

&ldo;我来想想办法。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安全吗?&rdo;

&ldo;现在他在伍立弗医院，我已经安排两个我信得过的警察在那边看守。还有一件事，攻击欧雷克的家伙还在住院，发生这件事以后，他的权利会受限。&rdo;

&ldo;不能收发邮件，也不能会客?&rdo;汉斯问道。

&ldo;对，你能拿到他向警方或律师说的供词吗?&rdo;

&ldo;这比较棘手。&rdo;汉斯搔了搔头。

&ldo;他们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但还是请你试一试。&rdo;哈利说着，扣上外套纽扣。

&ldo;你要去哪里?&rdo;萝凯问道，挽住他的手臂。

&ldo;去找消息来源。&rdo;哈利说。

晚上八点，首都奥斯陆的车流早已散去，因为挪威的日常工作时间全世界最短。一名少年站在托布街街尾的台阶上，身穿二十三号阿森纳队球衣，头上罩着兜帽，脚上是一双过大的乔丹白色球鞋。身上那件吉尔宝牛仔裤熨得挺直，仿佛独自站立也不成问题。全身上下是一整套黑帮穿着，每个细节都是从饶舌歌手里克&iddot;罗斯的最新v模仿来的。哈利猜想，少年如果脱下裤子，一定会露出同样风格的平角裤，肌肤上没有刀疤或弹痕，但至少有一个美化暴力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