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抱起纸箱,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厘米的方形纸箱,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略微有些沉。
&ldo;能不能给我那五十块钱呢?&rdo;小男孩看着方艳,有些焦急地问道。
&ldo;怎么回事?&rdo;孙耀宗走了过来,方艳指着纸条给他看。
&ldo;胡闹,这种行为真是胡闹!&rdo;孙耀宗皱了皱眉头。&ldo;是谁开的这种玩笑。&rdo;
&ldo;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吧。&rdo;方艳想打开纸箱,但是纸箱用黄色胶带封得很紧,怎么也撕不开。
&ldo;我想要五十块钱。&rdo;那小男孩哭闹道。
方艳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顺手递给了他。孙耀宗脸色微沉,有点不满妻子的举动,不过,当着这么多客人,他也没有吭声。那小男孩接过五十块钱,欢欢喜喜地走了。
&ldo;打不开。&rdo;方艳撕了半天,可是胶带黏得很紧,&ldo;干脆用刀划开算了。&rdo;
孙耀宗立即拿了一把水果刀,从纸箱的封口处将胶带划开。大家都注视着他们的举动,似乎都对这个神密的纸箱抱有浓厚的兴趣。
箱盖打开了,孙耀宗往里面一看,顿时就像被雷劈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方艳手捧着纸箱,也随后向里望了望,尖叫,一种发自灵魂深府的恐怖之声,从她那瞬间变形的脸上跳跃而出,纸箱随即落在了地上。伴随着纸箱的落地,一个黑色的塑料带滚落了出来。看来,塑料带并没有系紧,因为,一个微圆的物体立即从塑料袋中翻滚而出,这个圆形物体慢慢向前滚动着,然后,停留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一个人头,更确切地说,是孙耀祖的人头。他那张肥胖的脸上带着一种阴沉的暗色,双目紧闭,在离头部大概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地方,被锋利的利器砍断。由于离头部太近,下巴的肌肉组织被撕扯开来,浅红色的肌肉夹杂着令人恶心的油黄色脂肪,微微向上哆开。
沉默,如暴风雨前海面的暂时平静,笼罩在大厅之中。然后,地狱般的叫声倾窠而出,有人倒在了地上,有人冲出了大厅,有人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还有人,只是呆呆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像脱了线的木偶。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颗吸引住众人全部意识的人头落地的瞬间,有一张薄片,轻轻地打着旋,穿梭于流动的空气之中,踩着死亡的舞步,悄然地飘落在地上。
可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而且,他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了那张纸片的旁边。
郑思神拾起地上的纸片,一张染上了血迹的扑克牌,背面,用粗红色的线条写着&ldo;hb&rdo;。翻过来一看,红色的人物边角,映着一个血红色的k,一张红桃k。看来,这就是那张失踪了的红桃k。
潘多拉之匣(七)
&ldo;快去叫警察。&rdo;人群中不知有谁大声叫道,于是,六神无主的人们这时才回过神来,有人直接冲到了外面,到不远的警察局报案,还有些人则拿起了电话,开始拨打号码。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反应,就是像逃避什么灾难一样,都挤到了屋外,谁也不肯在那个发现人头的大厅里停留,甚至连视线都不由得避开那个大厅。
草地上,院门口的街道上,散布着来参加宴会的人,虽然都是亲戚或亲密的朋友,但是由于孙耀宗和孙耀祖两兄弟的父母早死,而孙耀祖是离婚尚未再娶又无子女的人,所以,并未发生什么哭得悲怆凄凉或是捶胸顿足然而晕倒的场面。人们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疑惑不解,并夹杂着些许的恐惧震惊。
方艳哭丧着一张脸,双手微微交叉在腹前,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大概是刚才那骇人的一幕还未从她的脑海中退去。她不安地挪动着身体,不时,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捂在嘴与鼻之间,然后,她微微地摇晃着脑袋,似乎要将眼神中流露出的惧怕甩掉,但是越是这样,她越发显得焦燥不安,那种感觉在每当她试图想挣脱的时候,就愈加强烈而执着地向她袭来。最终,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孙耀宗看见妻子痛哭失声,用手轻抚着她的背,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见,他很爱自己的妻子,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容忍一个不是自己血肉的脱油瓶呆在身边的原因。虽然死者是他的亲弟弟,但是,他的悲痛反而不及方艳的十分之一,那偶然表现的失落感反而倒像是虚伪与追随妻子的感情的复合物。
郑思神是最后一个离开大厅的人(吴小羽就早冲出去了),他小心地察看着落在地上的人头,将断面仔细地研读了一番,然后,他掀起死者的眼皮看了看,又谨慎地扳开死者微微张开的嘴唇,顺着光亮看了看。最后,他检察了一下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和纸箱。
等他做完这些工作以后,他习惯性地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死者灵魂的存在,难道,死者已经自行投胎或者被成人科的死神超度了。但是不管怎样,他不能介入这里的灵魂工作。
郑思神走出了大厅,径直来到孙耀宗的面前,&ldo;叔叔,为什么我们不到那位叔叔的房间里去看看?&rdo;
&ldo;你说什么?&rdo;孙耀祖惊异地看着这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
&ldo;我的意思是,现在只发现了头,但身体不知所踪,会不会在他的房间里留有线索。&rdo;郑思神尽量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其实他是想说,会不会死者的身体就在房间里,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但他有一种感觉,死者的身体不会离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