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休息一下吧。&rdo;石中棠从场上下来,顺手在他啤酒肚上拍了一下,&ldo;你这肚子哟,少吃点糖吧,不然明天剧组要额外开个门让你进出了。&rdo;
&ldo;放屁!你以为我是宠物狗呢!&rdo;石导大怒,伸手揪他耳朵。
看着两个人追追打打的身影,宁宁失笑一声,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
且不论石中棠的私生活是怎样,但在拍戏的时候,他是个非常敬业的演员,敬业到什么程度?剧里的男主是剑客,他就真的去学剑术,剧里的男主会开坦克,他就真的去学开坦克……
替身演员一定恨死他了!他就是专门来断大家财路的!
《画中人》从开拍到现在,他的表现也一直很好,或者说是最好的。所有人的状态都有高低起伏,包括宁宁都有几次ng,只有他一直畅通无阻的演到现在。
直到这场戏,他开始不断的走神,不断的ng。
这一场戏很难吗?宁宁皱眉心想,拿起自己手里的剧本看了看。
这是一场她跟石中棠的对手戏。
如果一定要给这场戏取个名字的话,大概可以叫做《被甩男子怒捅前女友一刀》,或者……《入魔》。
在这场戏里,男主对灵山公主愈发的着迷,这样的着迷渐渐让灵山公主忍无可忍,在一场争执之后,灵山公主回到了画里,无论男主怎么呼唤她都不肯下来,男主苦求无果之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永远从画里走下来。
&ldo;好了。&rdo;石中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ldo;我休息好了,重新开始吧。&rdo;
一群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石导也迅速吞下了嘴里没吃完的糖,喊道。
&ldo;!&rdo;
香炉袅袅生烟,那烟飘过妆奁盒,宝盒半开,露出里面的玉簪,金钗,步摇,花钿,耳珰,方胜来。
石中棠从盒子里取出一枚牡丹花钿,放在嘴巴呵了一口气,软化了花钿背面的呵胶,然后将之贴在宁宁的眉心。
宁宁半倚贵妃榻上,身体笼在半烟半雾之中,混不似人间之物,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去,直到眉心贴上这片牡丹花钿,才显得妩媚而又真实起来。
石中棠痴痴看着她,吟道:&ldo;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rdo;
宁宁微微一笑,单手支着脑袋,眼也不睁,慵慵懒懒的说:&ldo;李郎,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rdo;
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过后,石中棠冷静的问:&ldo;你是认真的吗?&rdo;
这种冷静比歇斯底里更加可怕,至少他已经让宁宁感到害怕了。
但她不肯示弱,反而睁开眼睛看着他:&ldo;是。&rdo;
他依然没有发火,甚至笑得比平时更加温和得体,但空气中的凝重感却越来越浓烈。
&ldo;可以告诉我原因吗?&rdo;他诚恳的看着宁宁,&ldo;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突然间厌倦了我?&rdo;
&ldo;……我只是觉得你太沉迷了。&rdo;宁宁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墙,&ldo;说到底,我跟它们一样,不过是一幅画而已。&rdo;
墙上挂着许多的画卷,除却山水,还有人物,张张名家手笔,皆为石中棠心爱之物,他经常与她一起观赏画卷,评点字画,有时候还会跟她调笑一句:&ldo;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即便我不在,你也不会寂寞了。&rdo;
而今,石中棠顺着她的手指,缓缓回头看着身后那堆画卷,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然后,撕拉一声。
他当着宁宁的面,将他最喜欢的一副唐代仕女图从墙上扯下来,毫不犹豫的掷进身旁炭盆里。
火焰烧卷了画卷的边角,烧上仕女的脸颊,将这一张价值连城的画卷烧成了无用的黑灰。
撕拉,撕拉,撕拉……石中棠背对着宁宁,将墙上的画一张一张扯下来,一张一张投进炭盆里,直到墙上空空如也,一张画都不剩下了,他才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瞬间,火焰在画卷上跳腾了一下,明亮的火焰照在他脸上,又迅速黯淡下来,使得他的面孔忽明忽暗,几近魔魅。
&ldo;没有它们了。&rdo;他对宁宁笑,&ldo;只有你了。&rdo;
宁宁愣愣望着他,背上竟透出一股凉意来。
眼前的他就像黑夜里的火,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扭曲的疯狂。
&ldo;……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rdo;她忍不住抓紧了美人榻的一角,明明不想示弱,语气却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一些,&ldo;你我阴阳两隔,你是个活人,我是个死人,我们怎么可能在一……&rdo;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拥入坏。
两个相拥的身影倒映在旁边的铜镜内,铜镜的颜色那么昏黄朦胧,里面的两个人像融化在了一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