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一时说不出话来,肖旭这话虽是问句。她却有些吃不准他指的是户部的事情,还是对肖睿打压的事情……
肖旭见她无语,轻松地笑了笑,&ldo;怎么?如今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也不能够了?&rdo;
&ldo;皇上……&rdo;
&ldo;太傅是个人物。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只是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家叔叔的能力有些担心嘛。&rdo;
&ldo;臣并不是担心堂叔,臣是……&rdo;谢朝华看了眼肖旭。&ldo;臣心中是一直在想另一件事情。&rdo;
&ldo;哦?是什么事竟比这户部的事情还让你分心?&rdo;肖旭真的是有些好奇。
&ldo;皇上可还记得前几日从蓟州递来的简报?&rdo;
&ldo;恩。&rdo;肖旭听到这脸上倒是真的展颜一笑,&ldo;这些日子蓟州边境上与楼南往来贸易繁盛。那里的百姓也终于过上太平日子了。&rdo;
&ldo;这盛世之下且有隐忧,臣却是有些担心。&rdo;
&ldo;你担心什么?&rdo;肖旭问。
&ldo;皇上可知道蓟州最出名的是什么?&rdo;谢朝华反问。
肖旭笑。&ldo;你这是来考我了,朕在楼南待了这么久,这蓟州的事情你还是难不倒朕的,蓟州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茶,尤其因为蓟州特殊的天气水土,所产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rdo;
谢朝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ldo;据臣所知,本朝建国初期,先祖爷是限制蓟州茶叶买卖的。&rdo;
肖旭听了这话,眉头微蹙。
&ldo;匈奴历来盛产马匹,而他们自古一直有习惯靠着喝我朝所产的茶来治病的,尤其据说蓟州的茶有奇效。&rdo;谢朝华颇有深意地加了一句。
肖旭顿时记起之前曾经翻看过历朝历代的纪事,其中就有提到曾经有法令规定蓟州的茶叶生意由官府控制,用来交换匈奴的马匹。只是时间久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制度便渐渐松弛,蓟州的茶叶大多不经过朝廷许可就可以运出去,而匈奴的马朝廷是越来越难以弄到,直到这些年,匈奴的马在天朝兵营里几乎绝了迹……
肖旭陷入了沉思……
翌日,肖旭在朝上翻出祖制,提出重新设立掌管畜牧的太仆、宛马官职,并严格禁止蓟州茶商私下交易,这一来,显然是将茶叶买卖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了官府手中。
这件事情肖旭提得毫无征兆,可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又有祖制作为凭据,且不过事情只是蓟州一个小地方的茶叶生意,让朝臣觉得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只是这旨意一下,下头站着的群臣之中,唯独韩琅文与肖睿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琅文甚至是在肖旭旨意下达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谢朝华,可谢朝华却从始自终低眉垂目,刻意避开了韩琅文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退缩或者示弱,他便会有所察觉,然后替她揽下所有的责任。但是,不行啊,她不会允许的。
她当然感觉的出来韩琅文是一直想帮她摆脱谢家,摆脱肖睿,可谢氏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那是生死相系的;而肖睿,她却是不想放手,如果她的面前是死路一条,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让他误会也好,让他以为也被她算计在内好了。
韩琅文皱着眉翻着商部的简报,可心思却一直盘旋在今日早朝上的一幕。
他相信谢朝华肯定知道韩家私底下一直是经营着马匹生意的事情,世人都以为韩家独享尊荣,可世袭罔替的背后其实有多少危机?而韩家却靠着这马匹的生意为此渡过多少危机,原因无它,只因为马匹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军用物资,历朝历代的皇上不是没有人不想动韩家,而是不能动,动不了,这一动牵涉太多……
她究竟想如何?
此次茶马事件受到最大影响的除了韩家,还有中山王肖睿,韩家的生意做在暗处,中山王的也在暗,可同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韩琅文还是从各种渠道慢慢查出肖睿也在做这茶马的生意……
此消彼长,肖睿与韩氏被打击,那么最大的获利者便不言而喻。
等等,韩琅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想法,才要细想,外头却传来韩兴的声音,&ldo;少爷,老夫人来了。&rdo;
&ldo;哦?快请母亲进来,我这就来……&rdo;
话还没说完,一位贵妇便从外推门而入,脸上神情冷漠,&ldo;不敢有劳韩大人。&rdo;
韩琅文心中苦笑,连忙上前行礼,&ldo;孩儿给母亲请安。&rdo;然后边抬眼打量韩夫人的神色一边伸过手扶她坐了下来。
&ldo;母亲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下人来说一声,孩儿自当前往。&rdo;
韩夫人一声冷笑,&ldo;我只怕再不来,这韩家上下别说京城了,天下怕都没有韩家人栖身之地了。&rdo;
韩琅文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愧疚的。虽说为了入仕,他故意与母亲决裂,离开韩家,可到底还是将母亲将韩家牵连了进来。就看韩夫人至今没有离京返回兖州来看,虽不明说,可韩琅文心里清楚,韩夫人这是故意留在京都,为了自己,甘愿做皇上的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