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谢朝华胃痛苦地翻滚着,几欲干呕,眼前景象只有一个词形容:支离破碎。
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犹如人间地狱。
谢朝华死命握着缰绳,只知道催马奔跑,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耳边杀声四起。
&ldo;右边空隙!&rdo;郗道函低沉的喝令声,刚让谢朝华觉得心口松了松,一股黏稠的液体就突然喷she到她的铠甲上,红艳艳的血珠在银铠上轻轻地颤抖。
忽然一直在前开路那如松般的躯体像破棉絮一样倒了下去,项上的头颅飞了出去,谢朝华惊骇地想大叫,却发现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眼前。
谢朝华低下头回看,那颗飞出去的头颅滚落在她脚下,随着马蹄起伏,几下就淹没在糙丛间看不见了。可那对如死鱼一般凸出的双眼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滴着鲜血,死死地盯着自己,口中吐着血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谢朝华茫然紧紧附在马背上,疯狂地向前冲着,她只是感觉到之前将自己密不透风围住的人墙之间fèng隙越来越宽,而耳边的厮杀声也越来越低。
逃出来了吗?
突然,谢朝华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载倒,她整个人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勉励支起身子,就见到眼前一个高大威猛的楼南将领,四散的头发,满身血污,犹如地狱修罗。
谢朝华明明知道要跑,却恐惧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那将领大刀一挥就朝她砍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故人
第四十七章故人
谢朝华闭上眼,感觉那刀带着凌厉的杀气落下来。
突然一声强劲的破空声,&ldo;铮&rdo;金属相交,火星四溅。
在谢朝华还未反应过来前,一双苍劲有力的手将她拉上一匹马,谢朝华抬头,却是郗道函,她瑟缩地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一声怒吼,谢朝华瞥眼只见刃光划过,火星四迸,那楼南将领显然不放他们走,持刀砍过来。
耳畔只听身后郗道函爆喝声起,手里长枪一挥,只见血雾喷红了空气,那楼南将领便猝然沉沉倒在地上,胸口猩红狰狞。谢朝华悚然出声,惊魂未定时,郗道函已经带着她策马一路飞奔。
谢朝华看向郗道函,他的头盔早已不见,花白的头发凌乱披散着,整个人就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此刻好像是杀出了楼南军的重重包围,郗道函带着她狂奔,身后还跟着两骑,他们原本黑色劲装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来,出城时十四骑如今只剩下四人了。
他们此刻已经跑入了丘陵,四周灌木丛生,倒是利于藏身。而郗道函看着也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左转右拐,渐渐地身后追兵越来越少,郗道函喘着气,却是向谢朝华微笑道:&ldo;朝华,外公来迟了。&rdo;
谢朝华回手搂上郗道函的腰,却发现手沾满了血,顿时心惊,这才发现他腰间血流不止,&ldo;外公!&rdo;谢朝华小声惊呼,双手紧紧替他捂着伤口。
&ldo;无妨……&rdo;才开口说了两字就双目一闭。不省人事了。
谢朝华忙拉住马,一手搭脉。
&ldo;大人!&rdo;身后两人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谢朝华道:&ldo;脉象紊乱,气血不足。不能再奔波了。&rdo;她焦虑地打量着四周地形,后有追兵,他们也不宜留在此地,这可如何是好。&ldo;附近可有隐蔽的山洞?&rdo;谢朝华一路上看他们对地形十分熟悉,开口问。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ldo;小人之前曾无意中发现附近林子中有一山洞,颇为隐秘。&rdo;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个山洞。
谢朝华看看此处山洞的确十分隐秘。处在山壁之上,而洞口被枝蔓遮盖着,若不刻意搜索是很难被发现的。
将郗道函抬进山洞,找了块较平整的地方放下。好在随身备下的伤药还在身上,谢朝华立刻为郗道函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同时也想起,世人只晓郗道函学识渊博,又岂知他竟然擅she弓马,武不逊将军!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关于阳日公主的故事。那枚以日耀业的印章,还有书房中撞见影卫统领的这一幕。
当年阳日公主留给她儿子的那批死士后来如何了呢?外公那时只随口带过,可谢朝华现在不得不将这些事情串起来想。
而照说因为郗家祖先的特殊身份,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尽力压制。可为何郗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盛名不坠?所谓书香世家的郗氏,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受了伤的郗道函开始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谢朝华焦急万分。可荒郊野外实在无计可施。
半夜里,郗道函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谢朝华安然无恙地坐在身旁,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因为受伤的地方是在腰上,才一使力又倒了下去。
谢朝华慌忙按住郗道函,&ldo;外公,你身上有伤,好好躺着。&rdo;
郗道函伸出手好像想摸摸她的脸,又垂下,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猛地一阵咳嗽,牵动了伤口,腰上缠着的布又渗出血来,谢朝华连忙要去查看伤口,却是被郗道函按住手,他微微摇摇头,笑了笑,&ldo;朝华,外公年纪大了,不行了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