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住处,张良见项伯喝下几盏酒后,酒上红红的,浑身已烤暖和,便对他说:
&ldo;项伯兄,沛公想见见你,请跟我去吧!&rdo;
项伯一听,脸色顿时变白,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ldo;张良,我原来好心来救你,你反而去通报了沛公。我到他那里去,他岂肯轻饶了我?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rdo;
&ldo;项伯兄误会了,我怎会卖友求荣?沛公和项王同为义军,共同反秦,志同道合,听到项伯兄前来十分高兴,无论如何要见上一面,还有话要请你转告项王,决无歹意。&rdo;
项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他停下步来对张良说:&ldo;子房,你实在不愿跟我走就算了,我们就此告辞。善自珍重,后会有期!&rdo;
张良一把抓住项伯的手说:&ldo;兄长请千万留步,沛公决无歹意,事关大局,沛公有话请兄长转告项王。兄若不去,必误大事,难道兄忍心看见义军之间相互残杀,血染关中吗?&rdo;
项伯终于被张良的真诚所感动,在张良的陪同下向沛公的住处走去。一路上虽然警戒森严,他还看不出有什么令人不安的特殊迹象。刚走到门口,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雪地里等候,走拢一看才是沛公。
只见沛公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拉住项伯的手说:&ldo;我记得还是项梁将军在薛城召我商议共立楚王时,见过将军一面。今晚有幸将军前来我营中会友,同为反秦义军,能不见兄长一面吗?请!&rdo;
三人进帐,只见炉火正红,酒已斟满,气氛十分融洽热烈。沛公首先端起酒杯来为项伯祝酒,他热情坦荡,象老朋友一般,使他们之间的隔膜焕然冰释。
沛公问道:&ldo;嫂夫人不在身边吗?&rdo;
项伯说:&ldo;还留在吴中,与儿子住在一起。&rdo;
沛公笑着问:&ldo;儿子多大了?&rdo;
&ldo;已经满十七了。&rdo;
&ldo;啊,我有一个女儿正十六岁,和她母亲住在丰邑,还相距不远嘛!要是兄长乐意,我们何不结为儿女亲家?&rdo;
张良在一旁说:&ldo;这倒是一桩大喜事,不知项伯兄意下如何?要是乐意,让我来保媒!&rdo;
项怕只好乐呵呵地说:&ldo;好好好!只是委屈了沛公!&rdo;
&ldo;哪里、哪里!这是小女的造化!好,为子女结为亲缘再干一杯!&rdo;
饮完酒后,沛公象有几分醉意地说:&ldo;实不相瞒,我这几日真是坐如针毡、忧心如焚呐!&rdo;
&ldo;呵,沛公势如破竹,抢先入关,还有什么可忧虑的?&rdo;
&ldo;项伯兄不知,这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让我病倒在床,昏睡了好几天。正在这时,我得知项王已到了戏下,你看才隔了四十里,我却不能起床去拜见项王。昨日刚能起床,正准备天晴之后,专程到戏下,不料今晚与项伯兄邂逅相遇,正好请兄长捎过信与项王,说我明日一定登门造访!&rdo;
项伯说:&ldo;项王近日情绪很坏,还不知道他见与不见。&rdo;
张良惊诧地问:&ldo;发生了什么事情?&rdo;
项伯吞吞吐吐地说:&ldo;这件事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rdo;
&ldo;有什么不好讲的?请兄长明示!&rdo;张良说。
项伯默然片刻,还是说了出来:&ldo;项王西进时,被沛公守关士卒拒之于函谷关外!&rdo;
&ldo;会有这种事发生?&rdo;刘邦装做莫名惊诧。
&ldo;守关将士说,沛公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关!&rdo;
沛公愕然,生气地问张良:&ldo;谁假借我的名义,下如此荒唐的命令?&rdo;
&ldo;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rdo;张良说。
沛公十分诚恳地对项伯说:&ldo;苍天在上,我刘季之心可以鉴天!虽然我先入关一步,但我可以说得上是秋毫无犯!我住的是秦宫吗?没有,我抢夺了宫中珍宝吗?也没有。我仅把秦的府库封存,派重兵看守。我派兵镇守函谷关,是怕流寇窜入。我颁布约法三章,安抚三秦百姓。这一切为的什么?不都是为了等待项王入关吗?天下皆知,当初又不是我自己擅自入关,而是奉了楚王之令。本来楚王说定先入关者为王,可我先入了关,却并未曾称王。即使如此,项王还怪罪于我,急于图我。请问,我错在哪里?我何罪之有?&rdo;
说得慷慨激昂的沛公,不觉伤心委屈地放声恸哭起来。
张良一见时机成熟,赶紧劝住沛公说:&ldo;沛公宽厚仁爱反而不被理解,才造成今日之僵局。务必请项伯兄把其中的原委禀告项王,切忌不要辜负了沛公的一片苦心。&rdo;
项伯并未曾想到,刘邦还有如此的满腹委屈,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也劝慰道:&ldo;沛公不必过于悲伤,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向项王代为表白。&rdo;
&ldo;那就太感谢项伯兄了。&rdo;沛公止住了悲伤说。
&ldo;不过,明天你一定要来戏下见项王,宜早不宜迟,千万延误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do;
他起身向沛公和张良告辞。
刘邦让张良送了项伯几件珍宝。
项伯跨上马,抬头望望天空,雪已经住了,夜阑人静,他猛抽了一鞭,纵马而去,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由近而远,消逝在呼啸的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