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们来看一下北宋最后的两个皇帝,及其周围人们在北宋王朝最后的日子里的各色精彩表演,或能对这个问题有所领悟。
宋徽宗是历代帝王中屈指可数的天才艺术家,他在音乐、绘画、书法、棋艺、诗词等方面确有不俗的才华,如在书法上独创瘦金体,他的花鸟画精致逼真,他懂音乐,词也填得不错。然而处置军国大事的昏聩,生活奢侈腐化的程度,手下奸臣贪官的数量,也都和历代昏君有一拼。他指挥着规模空前的宫殿、后苑等的建造,穷侈极丽,设立造作局、应奉局,开运&ldo;花石纲&rdo;,挥霍民脂民膏,用之如泥沙而不惜。他酷嗜女色,五、七日必御一处女,即授名号或进阶,退位时出宫女六千余人,总数盖以万计。甚至还不满足,专设行幸局,毫无顾忌地微行于妓馆酒肆,追声逐色,寻花问柳。其纵情于声色犬马,竭天下以自奉,浩大的宫廷开支,完全由人民的血汗在供养。
同时,宋徽宗口头上也自诩&ldo;永惟继志之重,深念守文之艰&rdo;。很快沿袭哲宗&ldo;绍述&rdo;神宗的变法方针,进一步惩罚反变法派,采取了财政、教育诸方面的新政,如继续方田均税,重视农田水利,进行盐法、茶法改革,奖励开发矿业,还有学校科举改革。加重赋税,崇奉道教等。其一系列新政呈现着复杂的情况,不能说其中没有合理的、有积极意义的成分,但大多是搜括民脂民膏的内容。而崇奉道教就更是荒唐可笑,自封&ldo;教主道君皇帝&rdo;,一大批自吹道术高明的道士被徽宗尊为上宾,玩着自欺欺人的把戏。
宋徽宗周围的一帮宠臣,人们号称&ldo;六贼&rdo;:有宰臣蔡京、王黼、朱和宦官童贯、梁师成、李彦。人称蔡京为公相,童贯为媪相,梁师成为隐相。其实,当时的奸佞决不止上述六人,再如宦官杨戬、兰从熙、谭稹等,官员李邦彦、高俅、蔡京诸子蔡攸等及孟昌龄、孟扬、孟揆父子等,这些人窃据要津,援引亲故,广结党羽。如蔡京之子六人、孙四人同时为执政、从官,其他奸臣同样效仿,一时乳臭童稚,目不知书,而官已列禁从者比比皆是。于是招权纳贿,货赂公行,尤其是对民众的各色残酷掠夺,有关史料俯十皆是。
不要以为这些奸佞都是草包,其中一些人也是才子。如蔡京就是大书法家,进士及第,文章也写得漂亮,首倡&ldo;丰亨豫大&rdo;之说,鼓吹太平盛世,徽宗朝曾四度为相,长达十七年之久。其弟蔡卞与京同年进士及第,王安石招为女婿而从安石学,官中书舍人兼国史修撰时,&ldo;文饰奸伪,尽改所修实录、正史&rdo;,二任宰执之官。蔡京诸子也颇有文采,如蔡僚着有《国史后补》、《北征纪实》、《西清诗话》、《铁围山丛谈》等。王黼《宋史》本传称其:&ldo;为人美风姿,目睛如金,有口辩,才疏隽而寡学术,然多智善佞。&rdo;
尽管官场上一片乌烟瘴气,宋徽宗仍在标榜要惩治腐败,针对官员的受贿作弊,朝廷也处分了一批官员。如河北路转运副使李昌孺、河北监司贺希仲、滁州知州唐恪、提点江东路铸钱王阐等官员,都因贪墨而遭贬黜。然而,其体制中没有多少权力制衡机制,尤其是对最高当局,基本上没有监督能力。从而其体制腐败的根子就在皇帝本人,他其实就是最大的受贿者,其周围一大批高级贪污犯更备受皇帝的青睐,恩赏有加。
面对隐伏危机的表面盛世,也有一些正直的官员和太学生,起而痛陈时弊。如官员李纲上疏,被贬谪某县税务。太学生朱梦说屡次上书,被贬官池州。太学生雍孝闻力诋蔡京家族,被流放而死于海南。甚至有人上奏历数蔡京、童贯诸奸臣之罪,&ldo;中外大骇&rdo;,而宋徽宗却对此类忠言完全置若罔闻。
燕人马植由童贯荐引,献联金灭辽之策,宣和二年(1120)入金谈判,缔海上之盟。宣和四年(1122),金人约宋攻辽。在长期作战中,陕西军成为宋军精锐,然而在童贯率领下两次进攻辽都燕京,都被打得一败涂地。金军乘势拿下燕京,这时也看清了大宋王朝外强中干的实质。金军在向宋横敲一笔军费后,将古城洗劫一空,留下几座残破不堪的空城给宋。而宋朝君臣却还在自我陶醉,为收复燕云诸州,&ldo;功臣&rdo;们一一加官晋爵,徽宗还命人撰写《复燕云碑》来歌功颂德,似乎太祖、太宗未竟的事业,真的由他来完成了。所以,在金兵进攻之前,大宋王朝始终给人们一个盛世富强的印象。
宣和七年(1125)十月,金太宗下诏伐宋,兵分两路:一路攻太原,一路攻燕京,然后会师开封。领枢密院事童贯在河东听到金军南侵的情报,竟以赴京汇报为名丢下军队,逃之夭夭。十二月,燕京宋军投降,不过金兵在山西太原、河北保州一带还是遭到宋军的殊死抵抗。此时,徽宗才感到事态的严重,被迫下诏罪己,承认种种弊政,并于二十三日匆忙传位于钦宗,不负责任地把一副烂摊子撂给儿子。应该说此次金军初攻南方,宋军尚有抵抗能力,而徽宗却已吓得仓皇南逃,蔡攸、童贯、高俅等也随同而去。
靖康元年(1126)年初,宋钦宗见父王南逃,也想逃往陕西,在李纲的一再苦谏下,这才打消去意。命李纲为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负责东京防务。金军打到东京城下,宋军防守严密,金兵死伤累累而不能得手,只得遣使入城议和。钦宗求之不得,在宰相李邦彦的力主下,答应割地赔款的苛刻条件,派兄弟亲王为人质赴金营,并派官员向民间勒索准备和议的金银。后各地勤王兵陆续抵京,名将种师道也率军到来,其将姚平仲立功心切,说动钦宗偷劫金营,李纲也不反对。然而劫营失败,姚弃军亡命。金军向钦宗追究责任,钦宗恐金症再次发作,罢免了李纲和种师道,遣使谢罪,准备交割北方三镇。可见,钦宗面对险恶的局势毫无应对能力,只是来回摇摆于投降和冒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