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跑不动了,胸口就像是被撕裂,喉咙又腥又疼,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看不清,四面都是漆黑,四面都是高墙,她寻觅着摸到了一个大木箧子,瘫坐在地上靠着它大口喘息。
忽的,她听见了沙沙的声音,那是人的脚步声。
她不敢再喘息,每一根汗毛都已竖起,这种濒死的恐惧折磨的她近乎于要疯。
忽的,沙沙的脚步声又停止了。
在这一片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能感觉到,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他在冷冷的看着她,他的左脸上定还带着一条丑陋的刀疤。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头待宰的羔羊,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看见了一束寒光,紧接着长剑穿透她的胸口。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痛苦,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汩汩的往外涌,是腥的,是滚烫的,是粘稠的,和她母亲的血,和白氏的血并无什么不同,只是这血是她自己的。
周厉的声音非常沙哑,他说:&ldo;对不起,我当时就该杀了你。&rdo;他是真的愧疚,他当时就该杀了她,这样她就不必再次承受这种死亡的恐惧与痛苦,这是一个剑客,一个死士,最大的仁慈。
长剑抽了出来,鲜红的血沿着剑刃汇成一串,滴到地上,渗透进泥土里。
美丽而鲜活的生命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具逐渐冰冷的皮囊。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喜服,大红的,比她的血还要红。
魏姝惊醒了,她的心跳的非常的厉害,身上冒出了一层的虚汗。
魏姝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还梦见了一个男人,虽然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她清楚的看到他将一把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那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恐惧的不行。
此刻,她的头发丝里都是汗水,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也是湿的。
天还是黑的,行军帐子里点着两盏小油灯,燕宛躺在帐子那边呼呼的睡,魏姝偏头看着熟睡的燕宛,过了一会儿,心才渐渐的安稳下来。
她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但无论如何都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天亮,燕宛醒来,见魏姝脸色不好,说:&ldo;夫人这是怎么了,昨夜没休息好?&rdo;
魏姝靠在马车壁上休息,说:&ldo;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rdo;
燕宛说:&ldo;夫人梦见了什么?&rdo;
魏姝闭上眼睛,说:&ldo;梦见我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梦见一个男人将剑刺进了我的胸口。&rdo;
燕宛说:&ldo;这可真不是个好梦。&rdo;又说:&ldo;不过夫人也别想了,现下马上就出了楚国了,在往前就是秦国的地界了。&rdo;
魏姝睁开眼,说:&ldo;嬴潼呢?&rdo;
燕宛说:&ldo;在外面骑马呢,说马车里拥挤,怕人多夫人透不过气。&rdo;
马车摇晃的厉害,魏姝要起身,燕宛将她拦下,说:&ldo;夫人别乱动了,夫人身孕才一月有余,医师说这时候胎气不问,最该注意,姑娘若想见嬴潼姑娘,奴婢这就去叫。&rdo;
魏姝说:&ldo;好&rdo;
不一会儿,嬴潼进来了,嬴潼精神非常好,手里还拿着蜜柚,说:&ldo;身子可还好?&rdo;
魏姝说:&ldo;睡了一会儿,好些了&rdo;又说:&ldo;前面就是秦国了,你同我一起回秦国吧。&rdo;
嬴潼没着急回答她,坐在马车里,先低头把蜜柚剥开,再说:&ldo;我将你送出楚国也就安心了,在郢都时,我见过赵灵一面……&rdo;
魏姝没等她说完,立刻打断道:&ldo;你见过先生!&rdo;虽然她不信赵灵回到了临淄,但她听嬴潼亲口说见过他,还是感到非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