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不知说什么好。
姜宣声音低了低,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泛着涟漪的水说:&ldo;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是将军送给他的人,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rdo;她们这些人生来就是送给贵胄们的,她知道,即便自己不是被送给赵灵,也会被送给别的什么人,但无论如何,她都受够了,受够了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没有尽头的度过余生。
魏姝叹了口气,说:&ldo;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我。&rdo;
上已节
乐野虽然陪着赵灵带在地宫里,但是他却是要喝酒的,是燕酒,甘醇而辛辣。
姜宣将脨狐毒倒进去的时候是很平静的,然后她面无波澜的从疱房离开了,心里隐隐的有那么一点雀跃和欢喜。
她觉得自己就要自由了,就要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了,她看见从石室外透进来的光亮,那么耀眼,外面的阳光一定是很明媚的,她很快乐,比以往都要快乐,似乎是能闻到花香,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她的步子也越发的轻快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这笑就僵在了脸上,身子从皮冷至骨,像是一盆冰冷的井水彻头淋下。
因为她看见了赵灵。
他今日是一身干净的白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精美的流云纹,皮肤白的像是玉,五官俊美,他生的真是好看,只是那么坐在木轮车上,便让人挪不开眼,但他周身却冰冰冷冷的比平常还要阴沉。
姜宣觉得他的眼里很复杂,有失望,有低沉,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但她来不及多想,极力的压制住发抖的身子,附身行了个礼,轻声说:&ldo;先生&rdo;
赵灵看着她,平静地问:&ldo;要离开&rdo;
姜宣更怕了,因为赵灵是很少对她说话的,她道:&ldo;许久没出去了,上已节想出去走走。&rdo;
赵灵的语气很轻,很淡,嘱咐道:&ldo;莫要太晚,今夜外面贼人多。&rdo;
姜宣说:&ldo;诺&rdo;
他不爱姜宣,不爱,因为没什么那么刻骨铭心,但却是喜欢的,因为喜欢,所以想对她好,想补偿她。
她恨他,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她离开,不能让她透漏出这地宫里的秘密。
没人能离开地宫,这是铁一样的规则。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田吉就不该将她们送来,而他也不该收下。
石壁上的火光是橘色的,微弱而又暗淡,影子洒在墙面上,被放大,像是鬼影一样轻轻摇曳,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声响,这里比夜还要黑,还要暗,四处弥漫着陈腐的气味,还混杂着一丝土腥味。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外面明媚的光亮,也并非是因为厌恶外面热闹的街肆。
七年了,他已经七年没有过过上已节了,他近乎于忘了,忘了上已节的彩灯,忘了河边捧花的豆蔻少女,忘了那灿烂的星汉。
过了许久,赵灵开口道:&ldo;宋陶是个富饶之地,你若是想留在宋国,便不必回来了。&rdo;
姜宣怔了怔,手心竟出了一层黏腻的汗,她低头说:&ldo;奴婢不想离开,奴婢会永远服侍先生的。&rdo;
永远服侍他?这句话彻底的将他从久远的回忆里拽了出来,拽到现实中。
霎时间赵灵只然觉得可笑,非常可笑,他并不想真的逼迫她,只要她说实话,他可以就此放了她,即便这是违逆规则的。
但现在,她却要害他,要伙同魏女杀了他,甚至于连一句真话也不肯说,这感觉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