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肩上扛着如山的担子,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魏家,对不起所有死去的人,还有长玹,他其实也是不该死的,都是怪她的,这么多条生命的陨落,全都是她的错。
如果没有她,没有魏姝,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而她却又偏偏的过了下来,这种活着是痛苦的,不幸的,充满愧疚与罪恶感的。
魏家,父亲,母亲,当他们挣扎在水火中时,被那些宵□□迫杀害之时,她又再做什么?
在和嬴渠缠绵悱恻,和他享受床笫欢愉,和他行那些恶心的事。
她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废物,害了魏家,害了长玹。
她很悲伤,难过的胸口发胀,发堵,可是她没有哭,生在这世上便注定了要经历许许多多的不幸与痛苦,她会记得,永远的记得,把这些刻在骨子里,终有一日,她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而赵灵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副痛苦的不能自已的样子,然后他觉得有些疲倦,可能是说了这么多话的缘故,所以他便又继续的闭目休养了。
从安邑到大梁至少是要再行驶两天两夜的,天黑时,乐野进来了,直奔魏姝,不等魏姝反应过来,乐野便说:&ldo;姑娘,对不住了。&rdo;
继而,他手脚麻利的将魏姝的手腕反手绑了起来,又将她的脚踝也绑了起来。
魏姝挣扎不过他,乐野绑她就像绑只小鸡崽子一样容易,魏姝气的脸色胀红说:&ldo;你绑我做甚!&rdo;
乐野说:&ldo;晚间你同先生在那车里休息,我怕你伤了先生。&rdo;又说:&ldo;毕竟你是有先例的,也省着你跑了。&rdo;
魏姝气的不得了,恨不能一口把他咬死,说:&ldo;我伤他做甚!我还怕他伤我,孤男寡女,你绑我?&rdo;
乐野又说:&ldo;我们先生若是真碰你,那也是你的福分。&rdo;
这叫什么话,寄人篱下便是这般待遇!魏姝心里气的要命,说:&ldo;万一你对我不轨呢!&rdo;
乐野一怔,他不太好意思和魏姝说,他其实喜欢的是貌美的排忧,年轻的男子,对魏姝这种妖媚的女子还真没什么兴趣,只挠头笑说:&ldo;我是不会的,姑娘就请宽心吧,我就在外面,除了先生不会让别人近姑娘的身的。&rdo;
魏姝气的发抖,然后她转头看向赵灵,他正在闭目休息,不过她发现他眉头紧紧的皱着,嘴唇苍白,面无血色,额角渗着冷汗,看起来特别的痛苦,应该是膝盖的伤痛又犯了。
魏姝想,赵灵这么一个虚弱的病秧子,怕是根本动不了她,就是连木轮车也下不来,这么一想,她心里便觉得安稳多了。
油灯灭了,辒车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赵灵躺在一旁的矮榻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睡觉好似是不动的,不仅不动,连呼吸声都没有,好像着车里从始至终就只有魏姝一个人,更是漆黑的不见五指。
但魏姝倒不觉得可怕,就是觉得奇怪,奇怪这赵灵到底是什么人,她的手脚被绑着,很受拘束,也睡不着,她像蚯蚓一样扭动身子换个姿势,手腕被粗绳磨的火辣辣的。
夜越深,她就越觉得孤单,闭上眼睛,就能浮现那双碧色的眸子,她不想再去想,因为每一次想都无异于剖心。
她也想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长玹或者没死,可她心里也清楚,即便没有獒狗,他也活不下来,他伤的太重了,就是十株丹生葵,也救不了他的命。
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她便会又沉浸到无尽的痛苦中去,她太怕了,怕那种噬心锥骨的滋味,怕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陌生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