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昏迷的魏姝,皱着眉头,他很担忧,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膏丸喂给她,他身体不好,这膏丸是嬴师隰特意给他以备有恙的。但他不觉得给她用有多么可惜,他脑中的风涎已经有五年了,不是一颗膏丸就能治好的。
子车罟人未进帐,声音却已经传来了:&ldo;公子,张先生到了!&rdo;
嬴渠随手将空玉奁放在了一叠被褥里,若让子车罟知道他将这药给魏姝服了,一定又会多话,他不想多费唇舌。
子车罟带着一个身着黑色曲裾衣,脚踏方口履的男子进来,是疡医。
长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四肢不再灵活,很僵硬,已经快不受自己的控制,旧伤新伤叠加,使得他筋疲力竭。他失了太多的血,脸色惨白,干净的衣裳又被血染的猩红肮脏,看样子和床上半死的魏姝不相上下,眼珠子也变得越来越浑浊涣散,他艰难的维持着清明,直到他听见子车罟的声音,意识才彻底的抽离。
嬴渠说:&ldo;带他下去医治。&rdo;
子车罟看长玹那样子,失了那么多的血,猜想八成是活不了,躬身行礼,利落的说:&ldo;嗨!&rdo;然后将长玹扶在肩上扛走了。
第13章十三
嬴虔气坏了,很愤怒,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不知所措的秦兵,越发的愤怒,横眉竖眼的说:&ldo;都给我退下!&rdo;他气腾腾的回了营帐,坐不下,在大帐里翻来覆去的踱步,他越想就越是生气,恰好裨将百里广进来,嬴虔便冲他吼道:&ldo;那个小子竟然生我的气!&rdo;
百里广是个八尺大汉,无辜的撞到了嬴虔的怒火,心中有苦难言。
嬴虔来回的又走了几步,一脚踹翻了矮案:&ldo;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秦国!他同我生气!&rdo;
他高声的说,像是质疑,他杀那魏女,就是怕她会挑拨的兄弟异心,现在那个魏女倒是死了,但他们兄弟的关系还是闹僵了,嬴渠从来没与他产生过口脚,一向温和的嬴渠今夜竟然当着那么多秦兵的面奚落他,一半是错愕,一半是恼怒,踢翻了矮案也解不了他心里的怒火,他觉得窝囊。
等他平静了点,才问百里广:&ldo;你来做什么&rdo;
百里广说:&ldo;回公子,刚从栎阳送来战马千匹,车駟百乘。&rdo;这次与魏韩作战,秦国只图一击既胜,没有做旷日持久的打算,更不会深入魏韩腹地,加之魏地后方空虚,更适宜轻车简装。
嬴虔听百里广禀报完,面色缓和了些,箕踞着往大厚羔羊皮上一坐,说:&ldo;行,退下吧!&rdo;
另一边,大帐里,医师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魏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先是把了把魏姝的脉,脉象很弱,但是确实没死,他想将魏姝身上的衣物褪下来,却发现已经被结了的血痂粘在了皮肤上,他只得用铰刀将衣衫的铰碎,等漏出了伤痕累累的肌肤后,医师更是屏气敛容,她伤的极其重,血肉模糊,连一块好皮肉都没有,非常的棘手。
医师转头看了眼嬴渠,嬴渠正看着床榻上的魏姝,眉头微皱,嬴渠没说话,也没看他,脸色很冷,那意思就是再棘手也得救。
经过了一个时辰,医师终于将魏姝的伤口清理干净了,敷上了药膏,又命人煮了汤药,能熬过了这宿,这命也就保住了,如果挺不过去也没法子,他已经尽力了。
嬴渠说:&ldo;退下吧&rdo;那医师如释重负的快步逃离了。
嬴渠躬下腰,将被褥轻至魏姝的脖颈,动作很轻缓,他坐在魏姝的床沿,就这么看了会儿她,没说话,睫毛偶尔上下微动。
秦兵说:&ldo;公子,药送来了。&rdo;
嬴渠这才移过视线:&ldo;进来&rdo;
他接过秦兵手中的汤药,有些热,烫得他的指腹微微泛红,却也算不上非常烫手,顺势取过一旁地木汤勺轻舀了舀。
他的手指白皙,骨结分明,修剪的干净整齐,这动作做起来很优雅,接着他轻喂进了魏姝的嘴里。
秦兵在一旁偷看的直发愣,贵为诸侯之子,还不曾见过哪家公子这么照顾过别人。
嬴渠知道秦兵在发呆,说:&ldo;送几盆炭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