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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在战国初期，与齐国争雄的是三晋中的魏国。相比于齐国的水到渠成，先天不足的魏国能够走上争霸的擂台，经历了怎样一番艰难历程呢？

3　想当群主先炒作

三家瓜分晋国，如果从地理位置来看，魏家无疑摸了一手烂牌。魏家占据的地盘，被赵、韩两家夹在中间，西面是秦国，东面有齐国的附属国，南面还有楚国，相当于被六大国&ldo;画地为牢&rdo;。生于忧患，笨鸟先飞，魏国要想在群雄的&ldo;围观&rdo;中立足，只有建立强国一条道路。

另外，魏斯还有一个不可告人、又时时露出端倪的野心。在三家分晋时，魏家已经位列三晋之首，因此自诩为晋国的正统承继者。跟田氏独占齐国不同，晋国是三家一起瓜分的，&ldo;独立&rdo;以后的韩、赵、魏级别平等，实力也大致相当，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小qq群，老魏偏偏一口咬定自己是群主。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魏斯始终抱定&ldo;一统三晋&rdo;的大志，希望将来某一天，魏国完全取代晋国，成为北方强国。

魏斯的理想不可谓不宏大，但没有国家的强盛，不仅&ldo;统一&rdo;是空谈，自己的脑袋都可能会像智伯一样，成为别人菜桌上的酒杯，那就真成&ldo;杯具&rdo;了！

面对浪花翻腾的黄河，登上正卿宝座不久的魏斯大吼一声：&ldo;努力……奋斗……&rdo;吼出来容易，但该从哪里开始呢？抢地盘‐‐找打；扩军备‐‐没钱；增赋税‐‐百姓不干。魏国该向何处去？

魏斯还在苦思冥想，不远处却传来朗朗读书声，应该是一个私立学校。奇了怪了，如此战乱不堪，谁还在致力于教育事业？魏斯很吃惊，一个叫卜子夏的人却很淡定：这学校是我办的。

敢在西河设教的卜子夏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是孔子门生，还是公认的&ldo;七十二贤人&rdo;之一，名字见诸《论语》多个篇章。凭空跳出一个卜子夏，真是天助我也！魏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拜卜子夏为师。在魏成的引荐下，魏斯又拜卜子夏的学生田子方、段干木为师，史称&ldo;河东三贤&rdo;。

作为老师，卜子夏等人希望儒家的思想能够在魏国发扬光大，因为在弱肉强食的时代，&ldo;温文尔雅&rdo;的儒家已经很久没有接业务了。作为学生，魏斯想找到一个强国的突破口。那么，老师会怎么教导学生呢？《战国策》没有写，《资治通鉴》没有写，《史记&iddot;魏世家》也没有写。

不过，《史记&iddot;乐书》写了一件事：卜子夏与魏斯谈音乐。

魏斯向卜子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听古乐时忍不住打瞌睡，听郑、卫的音乐则能够废寝忘食，同样是音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卜子夏认为，&ldo;音&rdo;与&ldo;乐&rdo;是不一样的。古代的&ldo;乐&rdo;整齐划一，&ldo;始奏以文，止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rdo;，令人得以修身养性。今天的&ldo;音&rdo;不仅杂乱无章，而且&ldo;奸声以淫，溺而不止，及优侏儒，猱杂子女，不知父子&rdo;，轻者令人沉迷，重则丧失人格。

&ldo;音&rdo;与&ldo;乐&rdo;的这种天差地别，是各自的渊源所决定的。&ldo;乐&rdo;是&ldo;德音&rdo;，必须在&ldo;大当&rdo;、&ldo;大定&rdo;的前提下才能产生。&ldo;大当&rdo;是指&ldo;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德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祅祥&rdo;；&ldo;大定&rdo;是指&ldo;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之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rdo;。有了&ldo;大当&rdo;和&ldo;大定&rdo;，才开始&ldo;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rdo;，从而产生&ldo;乐&rdo;。与之相反，&ldo;音&rdo;是&ldo;淫于色而害于德&rdo;，特别是以郑、卫、宋、齐四国为代表。

儒家喜欢扯，卜子夏有过之而无不及。照他的说法，&ldo;乐&rdo;是主旋律，&ldo;音&rdo;是《民族风》。

不过，卜子夏后半截总算说到点子上了。他告诫魏斯，&ldo;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rdo;，因此&ldo;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rdo;。简而言之，因为&ldo;上有所好，下必趋之&rdo;，所以国君要特别谨慎对待自己的爱好。就说听音乐这件事，国君应该听音而思臣：&ldo;听钟声则思武臣&rdo;、&ldo;听磬声则思封疆之臣&rdo;、&ldo;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rdo;、&ldo;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rdo;、&ldo;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rdo;。

从整个对话来看，卜子夏在绕着弯地打哑谜，借讲台摆地摊，魏斯同学则另有所思。卜子夏以发扬儒家思想为己任，其实就是在魏斯面前推销广大儒家弟子。卜子夏说&ldo;德音&rdo;，说听什么声思什么臣，都是在给自己的推销作铺垫的。

卜子夏扯了一大堆闲篇，其实就想对魏斯说一句话：国家要强盛，你得有人，而儒家有的是人！

魏斯难以赞同卜子夏的观点，因为&ldo;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rdo;，按儒家的标准行&ldo;仁义&rdo;，在军国时代就等于趴着挨揍。既然如此，魏斯为什么不把&ldo;河东三贤&rdo;一脚踹出国门呢？

群主不愧是群主，魏斯深知儒家不合时宜的同时，创造性地发现了儒家的绝妙用处‐‐炒作！

面对一群老牌诸侯，夹在中间的魏斯想占有一席之地，最快的捷径就是炒作。往哪个方面炒作？把自己包装成什么样子？实际的情况是，魏斯的灵魂深处始终不忘&ldo;一统三晋&rdo;，但一出来混就露出狰狞，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老牌诸侯一脚踹出圈去。因此，魏斯需要把终极目标隐藏起来，把自己包装成&ldo;仁义之君&rdo;‐‐儒家正好能派上这个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