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道光一十六年九月十九日禀父母
吾尝见友朋中牢骚太甚者,其后必多抑塞,……盖无故而怨天,则天必不许;无故而尤人,则人必不服。……凡遇牢骚欲发之时,则反躬自思:吾果有何不足而蓄此不平之气?猛然内省,决然去之。不推平心谦抑,可以早得科名,亦且养此和气,可以消减病患。
家书:咸丰元年九月初五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我在京师,惟恐名浮于实,故不先拜一人,不自用一言,深以过情之闻为耻耳。
家书: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致澄弟等
人又何必占天下之第一美名裁?
家书:同治三年五月十六日致说弟
吾兄弟誓拼命报国,然须常存避名之念,总从冷处着笔,积劳而使人不知其劳,则善矣。
家书:同治元年十月初三日致沅弟
毁誉悠悠之口,本难尽信,然君子爱惜声名,常存冰渊惴惴之心,盖古今因名望之劣而获罪者极多,不能不慎修以远罪。吾兄弟子有才而无德者亦当不没其长,而稍远其人。
家书:同治无年六月初十日致沅弟季弟
功名之地,自古难居。兄以在籍之官,募勇造船,成此一番事业,其名震一时,自不待言。人之好名,谁不如我?我有美名,则人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之名者,相形之际,盖难为情,兄惟谨慎谦虚,时时省惕而已。
家书:咸丰四年九月十三日致诸弟
余与沅叔蒙晋封侯伯,门户太盛,深为祗俱。尔在省以谦敬二字为主,事事请问意臣芝生两姻叔,断不可送条子,致腾物议。
同治三年七月二十四日谕纪鸿
古人曰钦、曰敬、曰谨、日虔恭、曰祗惧,皆慎字之义也。慎者,有所畏惮之谓也。居心不循天理,则畏天怒;作事不顺人情,则畏人言。少贱则畏父师,畏官长。老年则畏后生之窃议。高位则畏僚属之指摘。凡人方寸有所畏惮,则过必不大,鬼神必从而原之。
文:《书赠仲弟六则&iddot;慎》
湘乡修县志,举尔纂修。尔学未成就,文甚迟钝,自不宜承认。然亦不可全辞,一则通县公事,吾家为物望所归,不得不竭力赞助;二则尔惮于作文,正可借此逼出几篇。天下事无所为而成者极少,有所贪有所利而成者居其半,有所激有所退而成者居其半。尔篆韵钞毕,宜从古文上用功。余不能文,而微有文名,深以为耻。尔文更浅而亦获虚名,尤不可也。或请本县及外县之高手为撰修,而尔为协修。
家书:同治五年六月十六日谕纪泽、纪鸿
然困心横虑,正是磨炼英雄玉汝于成。李申夫尝谓余怄气从不说出,一味忍耐,徐图自强,因引谚曰&ot;好汉打脱牙和血吞&ot;。此语是余生平咬牙立志之诀,不料被申夫看破。
家书:同治五年十二月十八夜致况弟
兄自问近年得力惟一悔字诀。兄昔年自负本领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又每见得人家不是。自从丁已、戊午大悔大悟之后,乃知自己全无本领,凡事都见得人家有几分是处。故自成午至今九载,与四十岁以前迥不相同,大约以能立能达为体,以不怨不尤为用。立者,发奋自强,站得住也;达者,办事圆融,行得通也。吾九年以来,痛戒无恒之弊,看书写字,从未间断,选将练兵,亦常留心。此皆自强能立工夫。奏流公续,再三斟酌,无一过当之语自夸之词:此曾圆融能达工夫。至于怨天本有所不敢,尤人则常不能免,亦皆随时强制而克去之。
家书:同治六年正月初二日致沅弟
……千古之大名,全凭天意主张,岂尽关乎人力?天于大名,吝之惜之,千磨百折,艰难拂乱而后予之。老氏所谓&ot;不敢为天下先&ot;者,即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弟前岁初进金陵,余屡倍多危惊做戒之辞,亦深知大名之不可强求。……兄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所以养身却病在此,所以持盈保泰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