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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春香用托盘端来热酒热菜，一样样小心地摆放在当间的方桌上。虽说称不上丰盛的筵席，但是俱是香美可吃之物。

李耳走进东间对玉珍说：&ldo;酒菜已经准备停当，蹇公子快起来进膳，暖暖身子，驱驱寒气，就会好的。&rdo;

玉珍从床上折身坐起，擦下床沿。春香和李耳一起走过来搀起她的胳膊。玉珍心里怦怦地跳着，她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欢喜和激动，说，&ldo;不要搀我，我能走，心里觉得比原来好得多了。&rdo;

三个人一起走到当间的方桌旁边。玉珍让春香从东间搬来一把椅子在原有的两把红木椅旁放好，然后请李耳和春香与她一起就座。李耳说自己平时不喝酒，不愿就座。玉珍急忙装作生气的样子说：&ldo;李兄在红石山坡救过我姐蹇玉珍，这次又在涡河渡口救了我们主仆二人的性命，是俺蹇家的双恩人，这样大的恩德应该很好地相报。以往听说李兄乐善好德，喜欢助人，特别是城头退敌，不愿做官，我十分敬慕，平时想给李兄见见面，说句话，是很不容易的事，真是请也请不到，今日有缘遇见李兄，能和您在一块说说话是俺的幸运，李兄为了救俺，一连喝了几口水，又冷又累，我蹇三玉需要暖身驱寒，李兄也需要暖身驱寒，李兄亲手帮助弄好了热酒热菜，现在又不肯就座，是不是俺普通人不配和先生坐在一起？如果李兄今晚不坐下喝几盅的话，俺蹇三玉下决心，就是冷得浑身打战，也滴酒不进！&rdo;

李耳笑了：&ldo;蹇贤弟把话说到哪里去啦！按理说，我这清贫的读书之人，能和贤弟你这样大家门第的子弟坐在一起，是我平素求也求不到的，贤弟将话倒着说，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善论之人！我就座，就座，今晚要破例饮酒，好好和二位贤弟叙谈叙谈。&rdo;说着，和玉珍、春香一起坐下。

三杯酒下肚，李耳感到浑身热乎乎的，心里很兴奋。玉珍小心地搜寻着投之所好的话题，她说：&ldo;听说李兄正在研究什么&lso;天道&rso;，还有，还有什么&lso;自然&rso;？&rdo;

没想到只这一句问话，一下子引起了李耳谈话的兴趣‐‐

&ldo;是的&rdo;，他说，&ldo;天道自然。天道，自然，天道和自然是不可分开的。天道（规律），即是天走的道路；自然，即是和顺而自在。春过去了是夏，夏过去是秋，秋过去是冬。‐‐春天过去之后，为啥要接着夏，再接着秋，再接着冬？那是天要那样走路。天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早晨过去了是上午，上午过去是下午，下午过去是夜晚。‐‐早晨一过去为啥要接着上午，再接着下午，再接着夜晚？那是天要那样走路。天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一个生在天底下的人，少年过去是青年，青年过去是壮年，壮年过去是老年。‐‐少年过去为啥要接着青年，再接着壮年，再接着老年？那是天要那样走路。为啥要那样走路？是谁要它那样走路？那是它自己要那样走，别人没对它强求，它自己也没有对自己强求，那是它自自然然的去那样。天道的精髓是自然，前边的两个字是&lso;天道&rso;，后边的两个字往往是&lso;自然&rso;。有时&lso;天道&rso;后边没写上&lso;自然&rso;二字，那是&lso;自然&rso;二字化入了&lso;天道&rso;二字之中。&lso;天道&rso;，&lso;自然&rso;，紧紧相连，合而成为：&lso;天道自然&rso;。如此而已。&rdo;

玉珍听他说到这里，平时对他的敬慕之情，此时陡然倍增，&ldo;了不起！&rdo;她心里说，&ldo;好一个有着大智大慧头脑的学问家！他知识是那样的渊博，口齿是那样的如同悬河，他对世理的论述是那样的深入浅出，清楚透彻！他实在是个叫人爱慕的人！这可爱的大学问人，得到他该有多好！……我要得到他！我应该得到他！因为他是……多好啊，我面前坐着的这个可爱的人竟是我的双恩人和指腹丈夫！娘哎，俺心里真说不出是个啥滋味！&rdo;她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拉得很近很近，理性的爱全部化成了感性的爱，他那俊秀的面孔，他那慈眉善眼，他那笔直的身材，他那高雅的风度，没有一样不叫她感到可爱的。这深深的爱慕之情象一股看不见的巨大拉力，不可抗拒地拉着她向他靠近和倾斜。&ldo;李兄，您说的真好，真好！&rdo;她笑着，&ldo;李兄这样的学问家真叫人敬爱！真的！听说李兄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妻，不知为啥？……&rdo;她发现自己有点忘情，有点说跑了嘴，脸蛋微微一红，赶快勾下头去，努力地掩饰。为了不使对方看出来她在掩饰，她赶紧抬起头来。

李耳并没在意，是的，一个关系象兄弟之间的近乎的男青年（此时他只以为她是个脸蛋漂亮的美男子，他确乎还没发现她是个女的）问一句为啥未曾娶妻，能有什么呢？他很喜欢他的这个漂亮的贤弟，他坦然地笑着，愉快而认真地去回答他（她）直面地向他提出的问题：&ldo;是的，这一点值得别人疑问。我原来实在是打算终生不婚。我是受了&lso;圣人不婚，婚非圣人&rso;古语的钳制。我并不打算做圣贤，只想做个情操高尚的人。我原以为只有不婚才是情操高尚，这不对，近来我忽然发现，&lso;婚非圣人&rso;与&lso;天道&rso;极不相容。天地有上有下，山川有盈有亏，凤凰有公有母，鸳鸯有雄有雌。究竟为何这样安排，乃是天道自然所致。天地不相配合，上也不上，下也不下；山川不相配合，高也不高，深也不深；凤凰不相配合，公也不公，母也不母；鸳鸯不相配合，雄也不雄，雌也不雌。天地、山川、凤凰、鸳鸯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如若男女不亲不合，都去做非婚的圣人，人类岂能传衍进化？如若男女不亲不合，都去做非婚的圣人，人类岂能接代长存？&rdo;李耳越说兴致越浓；玉珍越听心里越喜。她高兴得恨不能站起来拍手叫好。她发现身旁的春香也是那样的愉快和兴奋，她双手合成&ldo;十&rdo;字，看着春香说，&ldo;李兄说得多好！&rdo;偷笑地和她交换一下眼色，接着把脸转自李耳，恨不能高声向他要求。&ldo;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