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站着做什么?”叶逊微蹙眉头扫她一眼,侧身又拿起自己的小茶壶。
自打从本寨搬到宜阳来之后,那把紫砂小茶壶简直成了叶逊的本体。
见他重又将小茶壶捧在手上,顾春莫名安心,总觉得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于是她大起胆子,抬头冲他皮厚兮兮地笑:“我怕您打我,站着……跑起来方便。”
“说得跟我打过你一样。”叶逊淡淡冷哼。
顾春赶忙蹭到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摇头笑得乖巧,“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仔细想想,叶逊是当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的。
一则她乖巧机灵,极少去惹什么烂摊子回来找打;二则叶逊也有分寸,知她自幼不习武不习兵,不像叶盛淮、叶行络那般扛打。
叶逊吹了吹胡子,道,“既无婚旨,也就是说,你俩今日虽向州府递交了婚书,可皇家仍是不承认你的。”
“可他们也没法否认呀。”顾春无所谓的笑笑。
“那倒也是,”叶逊竟也弯了弯眼睛,像是笑了,“如今你是李崇琰的夫人,却不是定王的王妃……有些人怕是要被气死。”
不必明说,他口中的这个“有些人”,必然是指那位在行宫安养的皇帝陛下。
顾春道,“那定王妃的头衔不能吃不能喝,我稀罕它做什么。”
叶逊满意地就着紫砂小壶喝了一小口茶,“就这么喜欢?”
“就这么喜欢。”顾春敛眸垂脸,抿了抿弯弯的笑唇,面上微红。
在长辈面前谈这种话题,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叶逊点点头,语带欣慰:“你打小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难得看到你有这样不计后果的时候,我其实挺高兴的。你若想起需要家中替你备些什么,就找我开口。”
“谢谢师父。”顾春忙站起身。
叶逊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个事,家中的孩子们都迁下来了,我近日就打算将家塾建起来。只是眼下没有合适的开蒙先生……本想让你来,可我瞧着你也没那闲工夫。”
顾春一听,险些没跳起来,“师父您快打住吧,若真让我教,那不知会教成啥样呢。”
让她带着熊孩子们吃喝玩乐没问题,让她去家塾教书育人,那可真是要家门不幸的。
“嗯,你再替我想想,看家中有没有合适人选,”叶逊倒也没真指望她那懒散性子能教出什么好来,“只是给年纪小的孩子开蒙,教他们认些字就行。我会将大一些的孩子单拎出来亲自教。”
顾春应下后,有家中的小弟子站在厅门外传话,说杜梦妤到了。
原本顾春是请杜梦妤来指点自己绣嫁衣的。
可她那女红实在干不了大事,杜梦妤看不下去,索性主动替她绣起大的花样,只偶尔指点她绣一些简单的零星小点缀。
“你停下,停下,”杜梦妤满眼不忍地皱脸,同情地看着正啜着食指嘶痛的顾春,“你是要把自己缝到料子上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