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波还是把头深深地低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很想像眼前的这位母亲一样,放声大哭一场。自己心现在在滴血,邵波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他时常把一些事看得很淡,或者说是故意得把一些事看得很淡,以至于别人都认为他很冷漠。其实邵波的这种性格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呢?或者说是一种生存方式。邵波有时想,我们平常看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为什么我们都喜欢把自己深陷到一些很可笑的事情里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看得更高一些呢?有些人为了一些事会跳楼,要自杀,这在邵波的眼里一直是很可笑的事,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人,他认为这样的人,心太小,甚至不足以盛下一粒尘埃。但一个人哪能做到&ldo;心如明镜台&rdo;的境界啊。一个人活在世上,会遇到太多的事,如果把自己身陷某一件事里,那这样的人生太可悲了。有时候邵波并不是看不起这样的人,他是可怜这样的人。他一直很喜欢那句&lso;不以物喜,不以己悲&rso;的话,所以他无论是遇到什么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有些人说他冷漠,有些人说他自命清高,他都不管,他要以自己的方法活着,而且要比其他人活得好。
此时,李兵的父亲走了过来,邵波抬起头,他呆了,这哪是一年前的那个强壮挺拔的汉子啊。头发已经花白,眼眶发黑,胡子也没有刮,甚至背都有点微驼了。邵波想,虽然李叔叔没有像李兵的母亲那样大哭大嚎,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会比任何人小。能一夜之间白了头,这是一种何等的悲伤和痛苦。
李叔叔扶着邵波的肩膀说:&ldo;邵波,把你阿姨扶到楼上去吧,有话咱们到上面说。&rdo;然后他顿了顿接着说道:&ldo;我们顺便得整理一下小兵的遗物。&rdo;说到这里,这个中年汉子又痛苦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邵波对宇轩示意了一下,两个人扶着这位痛不欲生的母亲,慢慢地向台阶走去,此时,邵波又看到了辅导员的那双眼睛,他一直向邵波使着眼色,但邵波全然不顾,只当作是没有看到。
到了宿舍,李兵的母亲挣开了邵波和宇轩的搀服,径自向李兵的床走去。他哆哆嗦嗦得拿起李兵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相框。照片上是李兵还有他的父母,这张照片是大一刚入校时,李兵的父母来送他,他们一块在学校的湖边照的。当时的李兵笑得是多么的开心啊。
李兵的母亲抚摸着相片上的李兵,眼泪止不住得掉了下来。这位悲伤的母亲此时已经没有气力悲嚎了,只是无声的抽泣着。她爱怜得摸着相片中的李兵,嘴里喃喃得说道:&ldo;小兵,妈妈来看你来了,你陪妈妈说说话好吗?记得你上次打电话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跟妈妈说,给妈妈找了个儿媳妇。你已经这么长时间没给妈妈打电话了,妈妈一直在家等你电话,你到底还是没打。妈妈想给你打过来,又怕你说妈妈啰嗦,现在妈妈来看你了,你给妈妈讲讲你的女朋友,讲讲你的好兄弟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吧。妈妈最喜欢听你讲在学校发生的有趣的事了。记得你上次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你的两个兄弟马上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了。你说你们三个是&lso;三剑客&rso;,只要你们三个联手,没人能打得过你们。妈妈想知道你比赛赢了吗?我想应该赢了吧,我儿子总是很优秀。记得那次你还说,你们兄弟三个的性格是互补的,你是那种调皮捣蛋的,但那两个兄弟能包容你;有个叫宇轩的是你的小fans,他总是很崇拜得听你讲话,你说他是很安静的一个小伙子;你说邵波是很清高的那种,你还说你最欣赏他的地方就是他的清高,他的清高里透着理智。现在你的两个兄弟都站在我的面前,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很想你,你应该也想他们吧。你回来看看他们吧,他们还想和你一起打球呢。&rdo;此时李兵的母亲忍不住心底的悲痛,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
李兵的母亲说的这一番话,使观者无不动容。邵波和宇轩听到说他们的时候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邵波的心更是在滴血,他想李兵,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发觉李兵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是这么的重要。李兵活着的时候,他有时候觉得李兵很烦,总是滔滔不绝得说着一些无聊的话题。他讨厌李兵的张扬,讨厌李兵的玩世不恭。但现在看来,李兵的这些毛病是那么的可爱。他恨自己,他恨自己没有珍惜,他恨自己从来没有和李兵认真地谈过心。而今天,听了李兵的母亲说的那些话后,他就感觉自己很渺小,自己是那么的狭隘,虽然他们被同学们称为&lso;三剑客&rso;,而邵波认为这只不过是李兵没有经过他和宇轩的同意自封的。可悲,可恨,邵波现在恨不得向自己脸上抽几巴掌。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的冷漠,恨自己的清高,恨自己没有珍惜。
李兵的父亲走过去,把相框从李兵母亲手里拿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她架了起来,默默得把这个处于极度悲伤的女人搂在了怀里。口里不住得说道:&ldo;听到了,听到了,你说的,他全都听到了,孩子是最了解你的心的。&rdo;
此时,邵波的辅导员又在跟他摆手,邵波很厌恶得白了他一眼,嘴里突然吼道:&ldo;出去!&rdo;
那辅导员被这一吼吓了一大跳,身体直打了个哆嗦,然后很尴尬得咽了口唾沫又镇定了下来:&ldo;你……你怎么说话呢?&rdo;